神殿里光线昏暗,幽光落入他的黑眸,就像藏在漆黑深夜里的遥远群星,神秘而诱人,却又带着某种危险的含义。
阿洛菲的脸猛然涨红,手忙脚乱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样的动作就好像就好像小说里男女主角接吻之前的样子!
太糟糕了,虽然阿洛菲也偷偷幻想过小说里的浪漫场景,但现在对面站着的是赫墨尼,是南大陆的至高,这样做简直是亵渎神明!
她慌得连敬语都忘了说,本应对神明毕恭毕敬的圣女,此时就像只受惊的羔羊,企图用自己脑袋上不存在的角去攻击谁。
“你有悄悄话要跟我说,”赫墨尼慢条斯理直起身,语气颇为理直气壮,“我遵从人类的礼仪,把耳朵主动凑过来了。”
这算什么把耳朵凑过来,这分明就是把脸贴过来吧!
但他这样坦然的表情,又让阿洛菲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
或许是刚才的声音太大,殿外的守卫队长把头探出来:“圣女大人?”
砰!
厚重的殿门径直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悄悄话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赫墨尼收回手,相当无所谓的说道。
“现在你可以说了。”
阿洛菲扯了扯嘴角,现在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多变的神明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执着往外跑。
坏消息是,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让我听听,有什么是圣女必须背着所有人,私下告诉神明的。”赫墨尼饶有趣味的抱着双臂,再次走向她。
人生也许难免会遇到为了填一个坑,不得不再挖一个坑的情况。
“对了,我必须提醒一下,”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心虚,赫墨尼露出了有些恶劣的笑容,“欺骗神明,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重罪,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至于重罪会受到什么惩罚,这是视乎神的心情而定。”
停顿了片刻,他补充道。
“很不幸,我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阿洛菲实在是很难想象光明神失忆后性情居然能改变得如此彻底,这么恶劣又斤斤计较,跟她心里熟悉的形象根本一点联系都没有。
她维持着笑意,脑子里已经冒出个想法,嘴巴也就开始了继续胡诌:“当然是有不能让守卫们听见的话。”
赫墨尼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阿洛菲故作迟疑的压低声音:“您现在的躯壳,和人类一样吗?我的意思是,神明可化万物,但是本体呃”
她有些苦恼,不知道如何去跟对方描述自己的问题,毕竟重临大陆的神,并不是谁怀胎十月生出来的。
“基本上一样吧,”赫墨尼倒是很容易理解了她的话,“有血有肉,这具身体如果受很重的伤也会无法修复。不然千年之前,我怎么会‘死’呢?”
阿洛菲暗自松了口气,笑容更为灿烂:“那太好了,因为我想为您表演一个自创的法术,但是我只在人的身上成功过。”
赫墨尼哦了一声,似乎来了兴致:“那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神术。”
“对您来说,大概只能称得上是小把戏,”阿洛菲露出有些忧心忡忡的神色,“您现在的身体真的跟人类一样吗,比如说法力在身体里流动?如果不一样,可能会导致我的法术失败”
“在某些程度上跟你们还是有区别,那不重要——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大可来摸摸看。”赫墨尼有些不耐烦,竟真的张开双手示意她向前。
阿洛菲实在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达到了目的,她抑制住因为计谋得逞而不住想上扬的嘴角,她让赫墨尼坐回神座上,低声说句得罪了,就小心的握上对方的——指尖,轻轻的捏了捏。
神明的体温如她第一次触碰时那样异于常人,阿洛菲的手掌小心的落在赫墨尼的肩膀,好像只是单纯为了感受这和人类的身躯有没有两样。
黑色衣物下的肌肉结实,大概比王城最优秀的守卫还要充满力量感。
阿洛菲垂下眼眸,其实她的法术已经开始施展了。
在光明神陨落后的一千年里,失去神明直接庇佑的南大陆人为了自保,不断尝试创新更多的法术。而在这之中,或有意,或无意,人们创造出了许多和战斗无直接关系的法术,有些是用于提高生活质量,有些是用来取乐。
阿洛菲从小在神庭里生活,教会的人把她看得比犯人还紧,几乎不让她离开王城。
她不止一次尝试偷偷溜出城玩,但不管她掩饰得多好,每次都几乎会被亲自出马的大司祭捉回来。
直到她在某个月圆之夜创造出一个法术。
她成功的让大司祭昏睡到第二天夜幕降临,而后者在这之前从未在座钟敲响十二下前休息。
阿洛菲乔装打扮后,趁着夜色偷溜出王城,跑到了麦兰卡圣湖边,躺在草地上看了一晚上星星。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时,她又到了布兰登城最大的市集上逛了一天,看新鲜的鱼如同下雨般从网中倾泻而出落在甲板上,听吟游诗人在不起眼旅馆木椅上弹奏竖琴,讲述王城内听不到的黑暗之主的逸闻,在酒馆里看赏金猎人展示最新抓到的猎物。
最后她坐在码头上沐浴着夕阳,看大船在水手的歌声中扬帆而去。
大司祭在睡觉,没有人能找到出逃的圣女。
她成功在入夜前偷偷回到神庭内。
这次冒险,自然没能瞒过苏醒后的大司祭,对方虽然口头上斥责她,却破天荒的没有实施任何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