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征服他,征服妖界,甚至整個六界,」花落霞道,「我們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這遼闊浩瀚的四海八荒,就該由精英來統領。」
「花落霞,你少說兩句,你奔波了這麼多天,休整休整,準備一下,先把阿嶼帶回龍池河。明天辰時出發吧,不能再等了。」
「是!」花落霞道,「如果沒有別的事,花落霞暫且告退。」
不等計蒙允諾,花落霞已退出屋外。
這幫妖孽!當著我的面說要幹掉阿嶼,又說什麼要與我們人類重修舊好,這不自相矛盾嗎?
阿嶼,好幾天都沒有你的消息了,你現在怎麼樣了。
我要想辦法跟著阿嶼一起去。我不要跟著他一起死,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要讓他活著。
入夜,計蒙差人送來了厚厚的棉被,說是天冷了,小心著涼。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我對那侍從說道:「我想見見計大人。」
「好,主人吩咐過,九枝姑娘想見他,隨時可以,這就跟小的走吧。」
計蒙在書房裡處理公務,面前大大小小的公文堆成了一座山。見我進來,有些吃驚。
「什麼事?」計蒙問道,「是想明白了嗎?」
「我想跟你們一起回龍池河,我在那裡出生,也應該回到那裡。我想明白了,這紛紛擾擾的亂世,根本不是我一個小女子可以染指的,我希望回到我熟悉的望江村,我的養父葬在那裡,每年清明給他燒紙錢會更方便一些,我想在那裡平平淡淡地過完我這一輩子。」
「噢?九枝,這不像你的風格,」計蒙說道,「你不是要見青櫻嗎?你都沒有見到她,怎麼能這樣打道回府呢,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不,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她。」
「她在哪兒?」
「你別管那麼多,你想去這就走,」計蒙看我站著不動,又道,「沒有陷阱,單純地想讓你了結一些舊情,好讓你沒有牽掛,再說我答應過你,帶你去見青櫻。」
可是我都沒有給他想要得到的《丘山外傳》,那麼這個交易明顯已經作廢,他這是在執著什麼。
妖也有如此守信的一面嗎?
鬼使神差一般,我竟然同意了計蒙的提議。在我的潛意識裡,計蒙並不是大奸大惡之徒,至少他在對待人類的問題上,總會有所顧忌。比如,他好不容易抓來的人質,跑了就跑了,也沒有過份追究,他還替我擋住了花落霞刺向我的致命一劍。
不不,我不能對他心存感激,我被困在這個該死的天香閣,全拜他所賜。
穿過幾座長廊,又走過了一座小橋,遠遠地我看到青櫻站在一處梅花樹下。原來,青櫻竟然一直住在這個天香閣。
她身著青衫,不施粉黛,長發遮住了半邊臉。這情景我似乎在哪裡見過。是了,我記得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半醉半醒之間,看到過她的這身裝扮。
如此說來,那竟然不是我的幻覺,而是她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可是那次,她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找回她的那本《丘山外傳》的呢。
我不得而知。
不過,這些都已不再重要了,我沒有給她守住那本對於她來說意義非凡的書,她一定好生失望吧。對於《丘山外傳》,我真的沒有興。世人追求長生不老,可我只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努力地過好每一天。生老病死乃是人類最基本的自然規律,世人何必如此執迷不悟呢。
風吹過,青櫻的長髮隨風飄起,我看到她那好看的臉上竟然顯出好幾處刀疤!
「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對於她的叛逃,主上選擇從輕發落,她自己放棄了自己的美貌。對於錦毛鼠來說,容貌勝過生命。她現在獨居在這一處梅香小院,對於從前,她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她應該不會記得你。」
「為什麼?才不過是三年的時間。」
「忘記才會放下,才能重開始,當然也別說什麼重開始,她已經能看到自己生命的盡頭了,」計蒙說道,「你和青櫻緣份已盡,何必苦苦強求。人類啊,就是想不通這麼淺顯的道理,求不得,又放不下。」
我沒有理會計蒙,向著青櫻走了過去。
「阿娘。」我輕輕地喚她。
她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嘴唇微張,可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青櫻,九枝來看你來了,」計蒙說道,「曾經,她是你的女兒。」
青櫻怔了一下,囁嚅著說道:「走,走,我沒有什么女兒,沒有。」
我沒有忍住我的眼淚。雖然,只是收養的關係,可是,她養育了我十五年。
「娘親,你在這裡過得好嗎?」
青櫻枯瘦的手抬起來,又緩緩地放了下去。她是想像以前一樣撫摸我的發梢的,可是她放棄了。
「別叫我娘,九枝,你我之間緣份已盡,或許是我錯了,不該去人世走這一趟。我背叛了我的族類,我罪有應得。我不會同你離開這裡,因為,我本來就該屬於這裡,而踏月山莊,只是我漫長的生命停靠過的一處驛站。」
「既然不要我,為什麼要收養我?」我眼淚叭噠叭噠地掉了下來,「我情願在你遇到我之前就已經死去。」
「不不,九枝,生命是美好的,不管對於人類還是妖類,生命都是美好的。沒有誰天生就該滅絕,也沒有誰天生就該被拋棄,現在我每天都可以見到陽光,見到花開,我已經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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