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我话还没说完。”张清华尽量保持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模样,“你要不要给温小姐打个电话,问问她,汽车是否需要送去保养维修?”
秦昭序听到“维修”,眉头轻皱。
“是这样,这辆车目前登记的联系人是我,前两天接到一家停车场来电,说温小姐不小心撞到施工中的花坛,当时赔了钱。事后管理员看监控,发现是工人没按规定放材料,想把钱退给温小姐。”
秦昭序问:“我怎么不知道,她有没有事?”
“温小姐没事,就是车漆刮了点。”
秦昭序便放下心来,没多问,只当温宁安开车出去玩。
下班后,张清华问:“秦总,我送你回家?”
“不用。”秦昭序嚼一颗润喉糖,骂自己闲得慌没骨气,非得上赶着。
内心挣扎之际,汽车驶离地库,手不听话地打方向盘,拐去长喜街道。
第29章再次见面
温宁安有段时间没住长喜街道,今天下班才发现,小区门口新开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并非连锁品牌,省去花里胡哨的装潢,门口广告牌只有一行大字——纯动物奶油,不含反式脂肪酸。
橱窗玻璃一尘不染,店内招牌产品巧克力熔岩蛋糕,放在最显眼位置,吸引温宁安驻足。
她喜欢吃巧克力,并且爱屋及乌,热爱巧克力的一切衍生甜品。
上小学那会儿,包里常备三角形带尾巴的好时巧克力,一度吃到牙疼,半夜泪汪汪敲父母房门。
钟文茵带她去儿童医院挂牙科。温宁安躺在治疗床的手术灯下,心惊胆颤目睹医生更换一把又一把器械在她齿间鼓捣。
电钻滋滋磨牙,酸爽感冲破天灵盖,温宁安连做好几晚噩梦,回头就在蓝罐铁盒放入新纸条。
[我要戒巧克力,不再受酷刑。]
然而温宁安是个不长记性的人。她的大脑像一台容量额定的存储设备,每隔一段时间,选择性地自动格式化部分内容。
她想念巧克力的甜,于是刻意忘记补牙的疼。
大概在橱窗前站了太久,年近五十的蛋糕店老板娘推开玻璃门,用本地话问是否需要介绍。
温宁安想说不必麻烦,对方突然“呀”了一声,“你是住在杨老师楼上的小姑娘吧!好久没见啦,你的狗呢?就是那条特别爱笑的萨摩耶,长得可喜庆了。”
温宁安第一眼就觉得她眼熟,等提到杨老师,这才恍然记起,面前这位是杨成澜舞蹈队的成员。
姓花,大家喊她长喜一枝花。
“小姑娘,我们家蛋糕都是新鲜做的,要带一块吗?”
既然是熟人,总该关照一下生意。温宁安毫无心理负担地买下两块熔岩蛋糕,一块给自己,一块给杨成澜。
——老人家邀她今晚共进晚餐。
至于伊布,没它的份,狗不能吃巧克力。
温宁安拎着蛋糕店打包袋回12号楼,期间张俊秋发来一串微信,关于《哈姆雷特》的彩排时间方案,让她有个数。
手机日历添加行程,温宁安退出界面,继续回复张俊秋信息。
忽然停下脚步。
人和其他动物一样,有预知风险的本能。温宁安皮肤隐隐生起热感,似乎有一道灼烈热切的目光在打量她。
抬起头,那道自带压迫感的目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秦昭序立在车旁,温和平静地看着她。
两周前不欢而散,猝然见面,一时无话。
最后是下楼去邻居家拿腊肠的杨成澜打破僵局。
“昭序,你怎么来了?”
秦昭序笑了下,眼神从温宁安移到杨成澜,“杨老师,来看看你。”
“真稀奇。”杨成澜挎一只竹篮编织包,“你最近来我这儿的次数,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多,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想干嘛?”
“看得勤还有错了,杨老师,你不喜欢多见客?”
“那倒不是,我可没有社交恐惧症。”杨成澜将学到的时髦词汇用给秦昭序,又问,“晚饭吃了吗?我打算和宁安包饺子。”
秦昭序就等这一句。
他光明正大望向温宁安:“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我还没吃。”
杨成澜:“哦,那正好,一起吧。”
温宁安近期当张俊秋的彩排助理,在名导的言传身教下,观察人的功夫更上层楼。
比如面前的秦昭序,尽管他极力掩饰,仍有种对某些东西势在必得的张扬笃定。
温宁安体内的倔强劲再次上头,她就是不想让秦昭序称心如意。
“成澜奶奶,”温宁安嗓音放软放低,听着很无辜,“单位的事没忙完,我可能没时间和您一起包饺子。”
“特地调了你喜欢的肉三鲜馅料,虾仁是一个个剥的新鲜的。你这单位太忙了,连晚饭都不让好好吃。”杨成澜惋惜道,“真不能抽出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