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梁琇又回了下头,还是什么都没现,“是我多心了。”
秦定邦仔细地环视了下四周,没有现异常。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梁琇,随后转身,朝着街面站着。
片刻后,唱片行换了一曲子。熟悉的开头一响起,梁琇便被吸引住了。
是s1eepyLagoon。
哥哥曾经得过这曲子的曲谱。那时他们都已经回北平有几年了。哥哥跟她讲,据说这曲子是作曲家专门写给一位好友的。后来好像友人弥留之际,曾希望再听一遍。作曲家便在朋友葬礼上最后一次演奏,做为诀别,之后,就再也没碰过这曲子了。
不知哥哥说的有几分真假。但知道了这个故事后,再听哥哥用小提琴拉起这支曲子,年少的她,竟能从那连绵不绝的曲调里,听出了缓缓流淌的忠贞不渝。
时隔多年,她再听到熟悉的旋律,依然觉得哀婉柔美,朦朦胧胧。梁琇低垂着眼眸,渐渐沉浸其中。秦定邦则冷眼看着街面的熙来攘往,静静地陪着她,没有丝毫打扰。
秋日下午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地面上,两个颀长的影子,就快交叠在一起。
梁琇并没留意到光影,她只顾放纵自己去捕捉旧日时光的片羽,良久,轻声道,“我哥练过这。”
“这是什么曲子?”
“s1eepyLagoon,《沉睡的潟湖》。”
“什么湖?”
“潟湖……就是一种湖吧,我也解释不好。”梁琇顿了顿,“看起来就好像……大海在它的沿岸长出来的一片小海。具体成因我哥解释过给我听,但现在回想不起来了。”
梁琇又思索了一下,“对了,你去过七里海吗?”
秦定邦摇了摇头,却在期待着她又能从她那无穷无尽的学问百宝箱里,翻出些什么给他看。
“唉,有点遗憾。七里海就是这种湖,离北平不是很远。我小时候和哥哥曾跟爸妈路过那边。成群的鸥鹭啊,满天飞,鱼虾很多,我们还在那边的村子里吃了老乡打的鱼。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鱼了。”梁琇一想到那些肉质紧实的美味鱼肉,叹了口气,又接着道,“那个七里海啊,就有点像……怎么说呢,就像渤海往平津一带的地界里,长了个……小肉揪。”
梁琇不拘一格的比喻让秦定邦忍俊不禁,“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知道那是什么湖了。照你的说法,品清湖应该也是那种湖。”
“品清湖,哪几个字?”
“品格的品,清澈的清,在广东。”
“好雅致的名字。”
“是,湖如其名。当年我在广东跑生意,一度数次往返于汕头、顺德与上海之间,结交了很多朋友。水上人家栖湖而生,那湖的水好,鱼肥虾美,一网下去能捞一船。”
“是吗?真好啊。”梁琇其实特别爱吃鱼,但到上海她一共也没吃上两三回。她又不会做,出去吃又贵,不禁低头看向手里的小油纸包,里面还有两个驴打滚,一个豌豆黄,馋虫又被勾了起来。
梁琇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块驴打滚递给秦定邦,“你要不要吃?可好吃了。”
“你吃吧。”秦定邦笑着摇摇头。
“那我吃了呀。”梁琇收回手,咬了一口这不知魂牵梦萦了多少次的北平小吃,甜甜糯糯的,真是小时候的味道。
秦定邦看着梁琇吃得美美的表情,接着道,“品清湖比西湖都大,只不过没有西湖有名,晴天一眼望去,整个湖面全是靛蓝色的,像古代山水画上的颜料,很漂亮。大良就是我在那边认识的。”
秦定邦少有地去形容什么给一个人听。连他自己都没现,跟别人半个字都不会多说的经历,他却愿意耐心地讲给梁琇听。
“大良?”梁琇第一次听他提这个名字。
“对,大良是我的一个得力助手,有头脑,水性好。跑船的事一般都是他经手,是我非常信得过的人。”秦定邦看着梁琇把手里的小半个驴打滚都塞进嘴里,好像还想吃的样子,“再吃一个?”
“嗯……不吃了,已经吃很多了。”梁琇低头开始把油纸细细地折起来。
就在她把纸的一角掖到折好的缝隙里,刚想说“包好了”的时候,电光火石一般,她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搭到了一起……她眉心皱了皱,慢慢抬起头,试探似地问道,“那么……大良,是广东人吗?”
“对,他是顺德人。”
梁琇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干瘦蜡黄的面容,她曾经说过“我们广东人”。那位久未谋面的胡阿妈身上,总有点云雾缭绕的感觉。
“为什么问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也许,只有广东人才知道答案。”
“大良暂时没在上海,出去跑船去了,等他回来,我带他见你。”秦定邦让她放心。
梁琇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一说。”
秦定邦没再接话,静静地陪着梁琇继续欣赏着这沉睡的什么湖。
他觉得今天带她出来,挺好。她又看到了外国魔术,又吃到了想念很久的北平小吃,而且还听到了之前就喜欢听的西洋曲子。这半天,她应该是开心的。但出来也确实有段时间,该送她回去了。
“你……”
秦定邦话还未出口,突然不远处“砰砰”两声响,随之一阵惊叫!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