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谈墨喉咙有点紧,他不得不想想如果是自己遇上了螭吻破壳该怎么办
“我队友们就像芝麻一样从舱门掉出去,然后被那些鳞鸟叼住,扔进蛋里。螭吻蛋壳和我们平常吃鸡蛋蛋壳不一样,它是半液态,人一旦掉在壳上就会一点一点陷进去,成为蛋壳一部分,而蛋壳终将给螭吻成长养分。我被钻进机舱里鳞鸟逼得也掉了下去,眼看着就要和其他队友一样掉到蛋壳上了,是洛队拽着绳索一晃而过,把我带走了。”
谈墨顿了顿,这时候只能说一句“你命真大。”
“对啊,我命是真大。”安孝和抬起眼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运输队长双腿已经陷入蛋壳,人还没有完全进去,我至今还记得他绝望地呼喊救救我样子。当时拽着我洛队问我要不要救他我想也不想就说要救,求你救救他。”
谈墨知道,洛轻云不是那种你求他,他就心软主。救或者不救,他都会评估代价和可能性。
这个人已经陷进去了,要把他从螭吻蛋壳里拽出来谈何容易
“洛队要我自己顺着绳索爬上去,然后他就真晃到了运输队长上方,将挂在他自己身上绳钩解下来挂在了队长身上。救援飞行器立刻上升,直接将运输队长从蛋壳里拽了出来代价就是他双腿也永远留在了蛋壳里。”
“能保住命已经是大幸了。现在科技那么达,深宙集团义肢技术已经广泛应用,你队长以后日常生活是不用担心。”
“嗯。”安孝和点了点头,“大概是到嘴食物就这么没了,螭吻很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那些鳞鸟对洛队群起而攻之,飞行器都快拽不住他了。洛队为了避免飞行器坠毁,他放弃了绳索,我眼睁睁看着他掉进了螭吻蛋里,一点一点被蛋壳吸进去,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们离开了吗”
“没有,飞行器尽一切所能和鳞鸟群对抗。我坐在舱内,身体抖动得厉害,耳边是我运输队长挣扎着痛苦声。当时楚妤已经是洛队队员了,她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热茶。我问她,洛队是不是死了我说我很后悔,如果不是我求他救我队长,他不会不够时间返回舱内,也就不会死了。”
“如果他队员觉得他会死,救援飞行器早就走了。”
“是啊,楚妤对我说现在谈生死还太早了。我不知道飞行器在等待什么,直到我队长手术都完成了,就听见机舱里一阵激动呼喊声,我跟着楚妤去全息屏幕那里,看到螭吻蛋壳越来越薄,也越来越透明,我们甚至能用肉眼看到里面才刚刚成型螭吻洛队战术刀将最后那一层蛋壳划开,裹在里面螭吻呼啦一下就掉了出来。我们将洛队拉了上来,而北辰市灰塔研究部门终于有了第一条螭吻标本。”
“你去看过那个标本吗”谈墨问。
安孝和怔了一下,“谈副队,你可真有意思。你不问洛队情况怎样,却问我有没有去见过那个标本”
“这不是显而易见洛队活得好好,还带着你们来银湾了吗所以我当然更关心那条没来及破壳就被解决螭吻啊。”
“那你也可以关心一下我啊。我也可能有tsd啊。”安孝和委屈死了。
难道自己还不如条死掉螭吻吗
谈墨胳膊搭上安孝和肩膀,笑着说“孩子,你这么心思单纯不藏事儿,出心理问题概率不大。反倒是那头螭吻,估计投胎了都会记得你们洛队。”
安孝和点开了自己通信器,调出了全息资料,“喏,这就是那头螭吻。”
谈墨抱着胳膊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它。它确实已经有了完整形态,但是生物组织大量破损,看起来就像破布烂衫做出来皮影。谈墨是不相信洛轻云在蛋里那么有限空间还能和螭吻大打出手。
到底是什么能力毁掉了它
“谈副队,我故事说完了,你是不是该把酒给喝了”安孝和小心翼翼地问。
“喝,我当然喝。你小子还担心我赖账吗”
谈墨仰起脸,将安孝和带来酒一口气喝光了,然后又摆出一副要去点歌样子,安孝和也赶紧回到了江春雷身边,趁着谈墨还没开麦,能多唱几句是几句。
吴雨声麻利地又混了一瓶酒出来,起身走向谈墨。
沙上楚妤点开了自己刚才敬酒时录下来画面,庄敬凑过来问“在看什么呢”
“人间绝色。”楚妤笑着关掉了视频,然后点了送。
“人间绝色谁”庄敬看向台上“执手相看泪眼”两人,“江春雷还是安孝和”
“你猜。”
吴雨声来时候,谈墨已经起了戒心,他接过了吴雨声手中酒瓶,放在了一旁台子上,吴雨声刚要说什么,谈墨脚尖在他小腿上轻轻踢了一下,“你鞋带散开了,绊倒你自己没什么,别绊倒我。”
吴雨声低下头去系鞋带,谈墨顺带接过了他酒瓶。
等到吴雨声站起来时候,谈墨拿过了自己放在台子上酒,抬了抬下巴,“阿声,废话不多说了,兄弟情义都在酒中。”
吴雨声才喝了一口,差点没呛到天上去。
这不就是他倒了一大杯xo那瓶酒吗
吴雨声一抬眼,就看到谈墨勾起嘴角,笑得就像人渣反派。
“别愣着,干”谈墨一口气把酒喝完了。
吴雨声已经开始头晕了,他娘“兄弟情义都在酒中”,吴雨声算是明白谈墨那句话意思了。
此时洛轻云正在灰塔指挥中心办公室里,面前全息电脑呈现出这段时间内银湾市疑似开普勒现象。
他起身去煮了个咖啡,低下头时候才现手腕上通信器有一条信息。
点开一看,画面里昏暗光线下好像是某个人脖子。
“无聊。”
洛轻云正要将它关闭,画面里脖颈线条随着酒入咽喉动作而紧绷起来。
镜头上移,对方下颌线形成一个独特角度,出现在洛轻云视野里。
那是一种富有力度感线条,仿佛从极致黑暗里破茧而出,揉杂着最隐晦却温柔欲,随心所欲和克制严谨交织在一起,仿佛荒草与磐石,越是压抑就越是肆虐般四下蔓延,当对方喉咙一个滚动,无形中一种力量悄然而坚决地撞击在洛轻云心头。
咖啡好了,但是他却打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不紧不慢地回复你们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