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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蒋睿恩快急疯了,没有钱,她甚至连正常的生活都无?法延续。
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们这种人眼?里,有时是关乎性命的。
林君灏将老人扶了起来,蒋睿恩帮他把地上的东西捡回了包里,两人带着老人去医院的服务台寻找帮助。
医院的人来接走了老人,林君灏和蒋睿恩就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良久,蒋睿恩忽然开口,“我有时看着这些为生存劳累奔波的人,会?思考,我是不是过的还挺好的。我痛苦的只是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而他们却连生存都成?问题,我爸妈常跟我说,我们家比上是不足,比下是有余的,你看有些人都没饭吃,这么一想自己是不是很幸福。”
蒋睿恩看向林君灏,寻求解答。
“这是不对的。”林君灏回答她。
他认真地看着蒋睿恩,“你不需要为这件事?反思,通过对比别人的苦难来获得幸福感是没道理的,这很没道理。”
大部分时候,可以说是几乎所有时候,苦难具体的名词便是贫穷。贫穷不是因懒惰而起的惩罚,贫穷是从天而降的不幸,需要救助,贫穷更?不是被别人用来找幸福感的工具。
蒋睿恩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这样的对比里,直到今天,林君灏对她说,这样是不对的,你不用这样做。
如果感到不幸福,那就说出来,不必去思考自己是不是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蒋睿恩再一次因林君灏说的话?而触动,她轻轻回握住林君灏的手?,点了点头。
林君灏拉着她走向医院大厅,两人站在大厅的指示牌前研究了很久,找到妇产科的楼层,上了电梯。
当踏足这两个楼层的时候,蒋睿恩没来由地感到紧张,她明白林君灏想要她看什么,可她却有些不敢面对。
蒋睿恩和林君灏在产房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手?紧紧地搅在一起。
林君灏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握住她的手?,转过头看着她,“恩恩,这会?让你感到紧张和不安吗?”
蒋睿恩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她坐在这的第一秒,就忍不住想,她躺在婴儿?车里被推出来时,外面等待的家人会?是什么表情呢?
是欣喜,还是失望?
蒋睿恩还没思考好,产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护士抱着小?婴儿?出来,外面站着的人一路小?跑拥了上去,随后?人群爆发一阵欢呼,每一个人都在为新生命的到来而感到惊喜。
此后?,蒋睿恩又看到了抱着花在产房门口等待的丈夫;见?到老婆后?谁也不管上前拥抱她的男人;签署新生儿?证明时痛哭流泪的父亲。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最真诚的反应告诉蒋睿恩,人出生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瞬间,都是被别人所期待的,都是被爱着的。
可蒋睿恩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很不对,她被林君灏带偏了,这不是她想要探索的东西。
蒋睿恩站起来,快步往电梯走,她要逃离这个地方?,这里太像天堂了,欣喜和温馨的氛围简直让她快要忘记自己是来自地狱。
蒋睿恩往医院门口跑,林君灏跟在她身后?,伸手?拉住了她,略有疑惑地望着她。
蒋睿恩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还要去哪里吗?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林君灏当她是太紧张了,便带着蒋睿恩回到了车里,驱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在路上,林君灏反复确认了蒋睿恩是否要继续去,蒋睿恩都是点头,但他还是担心?,因为下一个目的地是北都的火葬场。
去看出生和死亡,是他认为的探索人为什么而存在最直接的方?式。
他们去的依然是北都最大型的火葬场,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
火葬场要比医院更?现实,去医院的至少都是已经?排上号打算去看病的人,而在火葬场,有些人连号都排不上,他们只能等,在外面等着里面有位置了再进?去,即使出来了,装着他们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罐子,比不上其他人的镶金带银。
有人出生在贵宾室,有人出生在普通病房,有人死后?只能装在五块钱一个的陶罐里,有人死后?装在纯金打造的盒子里,这才是社会?的现状。
蒋睿恩想到了刚才医院门口的那个老人,如果他去世了,怕是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两人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忽然从火葬场里出来了一群人,正在一边走一边争吵,跟先前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死者家属都不一样。
一群人越走越近,蒋睿恩也听清了他们说的话?。
“爸爸葬礼的钱到底谁出啊!”
“不是说好大哥出吗?”
“什么叫我出,难道我一个人出?就我一个人的老爸,都不是你们亲爸是吧?”
“不是,要多少钱,我们家小?小?刚上小?学,国际小?学要多少钱你们不是不知道。”
“我这一年?生意也不景气,一直在亏本,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钱?”
“不是,当初谁一个个趴在爸的床头表孝心?的?现在全都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什么翻脸不认人啊,爸都还没走远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你还知道爸还没走远啊!刚才推卸责任的是谁啊!”
几人不顾形象地吵起来,蒋睿恩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这些儿?子女儿?们,父母在世的时候,一定每一个都说过类似的话?:等我有钱,肯定给?爸妈买车买房,带你们出去旅游,吃好喝好,过的快活。而现在,却一个个在这里为谁出火葬费,出多少火葬费发生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