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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就是需要带牙套。
北都市看口腔一向费用不低,带牙套的整个疗程下来需要5万块钱。
蒋睿恩认真地听着医生说完,在医生的“再不带牙套你的左关节就要磨废了”威胁下,将自己的片子和报告单收进了包里,看似十分听劝地不停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蒋睿恩平静地走出口腔医院,给爸爸发了条信息。
【信封:爸爸,我想带个牙套。】
蒋正国也许在忙,一直到蒋睿恩乘了两小时地铁回到学校后才收到他的回复。
【蒋正国:多少钱?】
【信封:5w】
【蒋正国:爸爸也没有这么多钱啊,不是不给你,你看我一年都不一定能挣到5万,你想带牙套以后工作有钱了可以带的,是不是?】
【信封:嗯。】
【蒋正国:你弟弟马上也要上幼儿园了,家里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你是姐姐,你要体谅一下。】
【信封:嗯。】
蒋睿恩没有多说什么,收起手机,将医院的单子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平静地往工艺室走,她有很多作业和工作要完成,耗费了两天的时间去看了个得不到任何治疗的病,她就要用休息的时间补回这些时间。
身边都是下课了准备回宿舍午休的同学,蒋睿恩走在他们中间,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一边听着他们讨论作业,讨论团建,讨论梦想,一边朝着自己的方向前去。
学校的白色建筑不留余力地反射着正午的阳光,蒋睿恩觉得这些光线有些晃眼,刺得她眼泪直流,就连太阳伞都无法挡住这些光线,它们无处不在,将所有试图隐藏的不堪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没见过比太阳更残忍的存在了。
晚上七点,蒋睿恩踩着夜色从工艺室出来,整栋艺术楼几乎都空了,就连一楼大厅时常有人坐着聊天的沙发上都一个人影没有,白炽灯打在墙上的巨型粉笔画上,埋没了其丰富的内含色彩,只剩下表面一成不变的灰。
很灰很灰,蒋睿恩抬头看看头顶的灯,觉得它一点都不亮,她简直都要看不清眼前的路往哪走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是七点半,宿舍空荡荡的,舍友们都有自己要忙的事,留学,保研,工作等等,只有她每天都回到这里。蒋睿恩依旧买了一个草莓蛋糕,跟上周的长得不一样,但草莓看起来很甜,她没有立刻吃掉它,而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您好,我是北都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心理系的学生,是本次的咨询师,编号二十四,本次通话会有记录但我们会严格保密,外人无权查看,您可以放心。”
跟上周一模一样的开场白,蒋睿恩轻轻地笑了笑,“没关系,这些我不太在乎。”
林君灏呼吸一滞,认出了她,便直白地说了出来,“我记得你。”
“我也记得你,二十四号。”蒋睿恩回答,“二十四是你的幸运数字吗?”
“不是,这个编号不是我能决定的。”
“二十四号是我的幸运数字。”蒋睿恩轻轻地说。
“或许二十四也是我的幸运数字,所以我才第二次接到了你的电话。”林君灏打趣道,“今天想聊点什么呢?”
蒋睿恩轻轻敲着蛋糕的纸盒子,“今天也是想聊多久就聊多久吗?”
“嗯。”林君灏肯定地回答,“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我今天也买了草莓蛋糕哦。”蒋睿恩延续了上星期的话题,她透过包装盒透明的部分盯着眼前的草莓蛋糕,“上次的蛋糕顶上铺了6个草莓,这次的有8个。”
“这次的好吃吗?”
“我还没吃呢。”蒋睿恩说,“我想跟你聊完天再吃,我觉得那样蛋糕会好吃一点。”
林君灏无声地笑了笑,“这次我可以知道你在哪里打的电话吗?”
蒋睿恩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这人上次可能听到天台的风声了,现在还记着呢,“我在宿舍呢,舍友都去忙了,只有我一个人。”
林君灏应了声,“既然在宿舍的话,你可以一边吃一边跟我聊天,或许会更好吃。”
蒋睿恩似乎思索了片刻,随后听筒里响起了拆开纸盒包装的声音,林君灏知道她是听取了自己的提议,开始吃蛋糕了。
蒋睿恩用勺子挖下一块放着草莓的蛋糕送进嘴里,草莓清甜,奶油不腻,蛋糕很软,蒋睿恩夸赞道:“真的很好吃。”
“嗯。”林君灏表示认可,“学校烘焙坊的蛋糕确实挺好吃的,下次你可以试试蓝莓的,里面有蓝莓酱夹心,也很好吃。”
“真的吗?下次我试试。”蒋睿恩声音透着愉快,不过下一秒就低落了下来,“其实今天我想吃汉堡来着,刚才在电梯遇到一个人提着汉堡,好香啊,感觉现在那个香味还闻得到。”
“比蛋糕还香吗?”林君灏笑着问。
“也许吧,蛋糕也挺香的。”蒋睿恩说,“但我好久没吃汉堡了。”
“为什么不尝尝呢?”
蒋睿恩几乎下意思地就要说“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吃”,如果是在现实里对着其他人,她一定就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了,可在电话里,她对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二十四号,她不想这样骗他。
“你知道颞关节紊乱吗?”蒋睿恩答非所问,没等电话那头回答又自己继续说了,“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嘴巴张太开的话容易下颚骨脱臼的病,因为这种病,我吃什么都必须要小口小口地吃,打哈欠都要小心翼翼,所以,大口吃汉堡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最好不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