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燃点点头,虽然乖巧懂事地没有去打扰他,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没来由有点伤感。
衍哥他……真的好忙啊。
反而自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废物,整日等着他、期待他抽出点时间陪陪自己,对于他的事却完全帮不上忙。
大黑狗看他忘了自己,吠了一声。
叶燃回过神来,摸了摸它的头,看他哈喇子流了一地,“你等我一下。”
他穿过马路去对面的小市买了一瓶可乐两根火腿肠,收银台老板正在给他找钱,他随手打开可乐喝了一口,正好看到头顶的电视上播放着头版新闻。
在本市的天桥上生了一起恶劣袭击事件,被袭击的人身份没有公开,叶燃还是从那张腕表带血的照片上认出了那个人。
江时瑧一向喜欢这个牌子的手表,每个季度的新品他都是第一个拿到,而且他的手指特别长,指甲很薄,异于常人,即便沾了鲜血还是很好辨认,再结合周围的保镖、身份保密、恐怖袭击这样的字眼,想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叶燃的呼吸忽然凝滞。
在随后的报道中,主持人称罪犯已经伏法,而在那张蒙头的照片里,叶燃一眼就看到那人魁梧福的身材,还有从手臂一直延伸到脖子的青龙纹身。
手里的可乐“咚”地一声掉落到地上,喷溅而出。
叶燃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不出声音,不敢相信地往后退。
镜头一晃而过,但那个人化成灰叶燃都认识。
在记忆中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抽烟喝酒赌博,每次喝醉了就用计算器猛敲他们的头,“要死啦?一群赔钱货,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啊?”
那时候跟叶燃一起在黑网吧的还有两个孤儿,也是一起帮忙代打的,其中有个叫秦玉的男孩,年纪大一点,留着长头,不服气反抗过对方,然后被打手一顿拳打脚踢关进小黑屋里,三天不给饭吃,出来后恶狗扑食,一下就老实了起来。
叶燃根本不敢反抗,对方说什么都乖乖照做。
只有偷偷给秦玉送饭那件事唯一违逆过对方,秦玉看到食物眼睛都亮了,扑过来啃咬,眼睛在黑屋里亮得光,“等着吧,这种畜生迟早要遭报应的。”
后来江时瑧来了,那个人的报应果然也到了。
叶燃记得在车上看到那个人最后一面的时候,四十岁的脸,满脸横肉,像个怪物一样扑过来要撕碎他:“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跟你父母一样忘恩负义!攀上高枝就回头来搞老子是吧?老子当年就应该把你弄死在臭水沟里!跟他们一起去死!你等着吧,老子迟早有一天出来,迟早弄死你!”
他坐在车上冷得浑身抖,江时瑧拿了外套披在他身上,安慰他:“不怕,你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那时候叶燃一直在想自己有没有做错,那个人虽然混蛋,但确实厚葬了他的父母,将他养大了,他请求江时瑧解救秦玉,到底有没有做错?
直到秦玉来到他面前,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
他一如既往地留着长,虽然穿的衣服很旧,但洗得很干净,笑着跟他道别,“我要永远离开这个城市了,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以后有缘再见。”
叶燃那时候就想着,就算被报复也没关系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牵连江时瑧。
叶燃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转头就跑,收银台的老板还没找他钱,怎么喊都喊不回来。
他记得江时瑧的住宅,门口有很严格的门禁,但是很奇怪,今天却没有人拦他,保安看了他一眼,简单问了两句,就放他进去。
叶燃一路跑到江时瑧的门口,按了门铃,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开门的是荣妈,看到他一下就高兴了起来,“这不是燃燃吗?”
他局促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一下,请问江时瑧在家吗?”
荣妈赶紧把门让出来,“在家啊,少爷昨天出车祸了,受了点伤,今天一直在家里修养。”
叶燃欲言又止,抬头看向阳台上亮着灯的窗户,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那,那他严重吗?有没有伤到哪里?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荣妈愣了一下,心想手上划个口子怎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随后身后传来咳嗽声,是李管家,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神情,“少爷让我请你上楼一趟。”
叶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