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叫福珠洪阿大人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有些事儿就不能劝。
比如狗要吃屎,你去阻拦,狗还以为要与它抢屎吃,搞不好反咬一口,那又何苦来哉?
福珠洪阿听了郑国辉的蛊惑,肥胖的脸庞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愤怒的一拍桌子骂道;
“这个烂蛆了心的遏隆,就看不得本大人过好日子,处心积虑的想要搞我。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盐商给了他多少好处?
至少也得几万两个银子吧,要不然,遏隆这个奴才家的烂怂敢硬气一回?
本大爷不威,真当我是小猫小狗呢?”
“大人,要么我去把郑毓芳这厮拘来,三木之下,我就不信他是个硬骨头。只要把行贿的事情做实,遏隆这厮就逃不了被参劾,够他喝一壶的了。”
“不急,区区几万两银子的事儿,不一定能参劾倒藩台大员。”福珠洪阿不愧是宗室出生子弟,先天的对朝廷事务非常敏感,知道其中的奥妙轻重。
在这方面,郑国辉就欠缺了许多。
福珠洪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郑国辉连忙拿起酒壶,给这位大人又满上一杯。
顺口问道;“那怎么办啊?”
“你同我讲,夹带私盐一事能够坐实吗?”福珠洪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郑国辉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放低声音说道;“盐引一万五千石,仓库里的存货足有二万石,多出来的自然就是夹带私盐。”
“不够,再往仓库里存五千石。哪怕私盐销售少一点,爷爷这次出手,无论如何也要搬倒遏隆这贼厮,方解心头之恨。”福珠洪阿满嘴酒气的交代说道。
郑国辉心中了然,回答道;“行,我这就吩咐去办,在省亲回去之前办好。”
“那此事先拖着,爷先给京师里书信一封。等到万事俱备,再汇同朝廷官员一同查稽,不给遏隆这狗贼反咬一口的时机。到时候,参他一个“贪脏纳贿,共谋私盐,蛀蚀国本”之罪,且看他死不死?”
我尼玛,还是你狠!
“蛀蚀国本”那就厉害了,几乎等同于“谋逆”大罪,一旦查实朝廷震动,那得押到午市口凌迟处死,祸及全族。
一省大员与盐商私下勾结,图谋私盐暴利,论起来可是天大的罪。
江淮盐税占据了朝廷财政开支的四分之一,真正的财税重地,专门搞了个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说是“蛀蚀国本”并无不当。
尤其当前的时候,两次对外战争失败,朝廷需赔付洋人巨额的战争赔款。
现在户部就是“寅吃卯粮”,连海关税收都押给了英吉利国洋人,财政开支到处都是大窟窿。
那位皇太后想修园子都没钱,可见局促到什么程度了。
两宫皇太后若是知道此事,震怒之下,区区一个遏隆可承受不住雷霆风暴,想要死中求活那是千难万难。
“行,就照大人吩咐的办。”郑国辉喜滋滋的一口应下。
谁踏马敢动他的私盐买卖,谁就是郑国辉的生死之敌,必欲灭之而后快。
有了遏隆这个前车之鉴打板儿,谁接任江南布政使司都得好好思量一番。
是安稳的享受私盐分润,还是大家闹得鱼死网破,二者必居其一。
这些人中
郑国辉算一个,福珠洪阿算一个,福珠寿山算一个,金陵知府曹玉成算一个,十几个府县官员有一个算一个,贪占朝廷的盐税之利,谁都没有心理负担。
想想看
几年前洋人打到京师的时候,那些老百姓都挑着担子,扛着梯子帮着作战,就知道如今朝廷不得人心到什么操蛋的程度。
有机会大把往自己怀里搂,谁不干就是傻子,就连满人宗室都是这样想的。
等到哪天大厦将倾,不管谁来坐这个天下。
只要自己手里有银子,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能过上人上人的富贵生活。
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是最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