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车里放的音乐太大声,还伸手去调小。
又问了一遍,“你觉得呢?”
仍旧没有回答。
这次他是真纳闷,不知道周柏野在干嘛。
从车载后视镜往后,看见他的两位乘客坐得端正,看着各自旁边的窗户,视线没有交集。
像是两个并不熟悉的蹭车的人。
他正想调侃一句周柏野玩什么纯情的时候。
视线往下,就看见周柏野越界伸过去牵着女生的手。
张爽面无表情地重新把音乐调大。
在安静中自己回答自己。
“我觉得,周柏野你真的很狗。”
沈枝意到家时,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但沈如清已经去睡了,她的行李就放在客厅,仿佛随时拎包就能走。
多比摸黑跑过来,轻声叫唤着舔她的腿。
沈枝意很轻地嘘了一声,摸摸多比的头,见它围着自己嗅来嗅去,疑心身上残留着海水的咸腥气,轻手轻脚地在阳台取了衣服打算去洗澡,这时候发现外面晾着的都是放在脏衣娄里的衣服,而自己洗过的大概率被沈如清收起来了。
她拿着晾衣杆看着这些衣服,竟然产生出一种愧疚。
而这份愧疚的来源她也十分清楚,无非就是自己欺骗了沈如清,而沈如清似乎毫不知情甚至在家帮她打扫了卫生洗了衣服。
她从来不觉得母亲对女儿应该是天生的奉献精神。
也不认为当下很流行的那句你为什么要生我是正确的,尽管生活总有糟透了的时候,也尽管童年总有些挥之不去的阴霾,但是在没办法脱离家庭的未成年阶段,她总会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来安慰自己。
她会在夜晚想,虽然沈如清不像书本里写的那些妈妈一样温柔和蔼,但她没有抛下她、没有结婚和别人再生孩子,已经是很好的妈妈了。
要包容,要理解,要忍耐,要乖。
这些习惯让她跟沈如清的关系总处于劣势,仿佛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对她总有亏欠。
这种亏欠的来源她过去认为是潜在的讨好型人格,但后来发现不是。
在她画画的时候、跟朋友吃美食的时候、因为异性陷入心动的时候,甚至更小一点,因为一部好看的影视剧而情绪波动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活着真好,沈如清决定把她带来这个世界的决定,也真好。
今晚她格外感性,脑子里有烟花始终在燃放,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她洗澡的时候在设想自己辞职的场景,她想象自己如周柏野所说,开心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试错成本,先帮周柏野的朋友画画,赚一笔稳定的收入以供未来几个月的房租和生活开支,就算没有,手上的存款也足够她躺平一两年,这段时间里她完全可以尝试自己从前设想过的生活。
自由职业,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可以是生活片段,也可以是一缕风、一朵云、一只停歇在树梢的鸟。
紧接着,她又开始想把辞职信摔到ruby面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