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切依然让他感到陌生,冰冷寂静的夜晚,他躺在一间废弃厂房的仓库内,挨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恐惧到牙关打颤,胸口却隐隐烫。
“我们都不会死。”他轻声说。
秦飞嗯了一声,温和地给予回应。
半夜,风吹过荒草,簌簌声响吵醒了睡不安稳的林诚素。
秦飞仰面躺着,呼吸平缓,林诚素在梦中不知不觉换了个姿势,侧躺着将额头倚在了他的肩上,察觉到这点,他有些仓促地转过脸,然后一动不动看着男人熟睡的侧脸,屏息倾听仓库外的动静。
他觉得是自己多疑,但又不确定那是不是脚步声,看了眼秦飞那张因为失血过多略显苍白的脸,林诚素用手肘撑着地面,抬头看向窗外。
月光细碎,黑影浮动,他想了想,决定过去看看。
他们刻意睡在墙角,一个即便在窗外窥探也看不清任何东西的位置,秦飞斜躺着,将他挤在角落,林诚素被绑着手,趴在那里上下看看,最后将一条腿小心翼翼跪立起来,抬起另一条慢慢从他身上跨出去。
被子都缠在他这边,秦飞只有后脑勺沾了一个角垫着,林诚素这一跪直接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咚一声,痛得他差点惨叫出声。
右腿过电般一麻,林诚素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慌,因为他脸朝下直直地栽了过去!
软软的,有拉链隔着,但还是,软软的。
秦飞猛地惊醒,低头看见一张脸埋在自己kd那里。
林诚素誓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挣扎,但他被绑着手,只能用脑袋不断朝前顶,试图把自己的脸从这里面拱出来。
“…………”
秦飞手一扶,把林诚素涨到通红的脸轻轻拔了出来。
林诚素话都说不利索,“我、我听到外面,好、好像有人,我想,我就是想——”
秦飞在这方面接受过专业训练,稍有可疑动静立刻就会清醒过来,大概也是觉得尴尬,于是配合他一脸认真地侧耳倾听了许久。
最后给出结论,“是风。”
林诚素咬牙,“哦。”
本来就心事重重,这回两个人都睡意全无。
枕着自己的胳膊,秦飞在脑子里飞快盘算接下去的行动,一只手下意识抓着胸口的项链。
廉价的银色链条在夜里出同样廉价的碰撞声,忽然,他听见林诚素问,“那是什么?”
秦飞偏头,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项链,于是将链子一提,下面的圆形吊坠在空中来回晃荡,“一个时钟。”
很普通的款式,连设计感都称不上,表面斑驳得都露出了下面的铜色。
林诚素的视线跟着它轻轻转动,“谁送的?”
林诚素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让秦飞有些惊讶,他微微瞪大眼睛,手里转着时钟吊坠想了想,随即笑着说,“一个朋友送的。”
林诚素终于委婉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困惑,“送,钟?”
这回秦飞笑出了声,眼前的阴霾终于挥散几许,“你才多大啊,怎么这么迷信?这是项链,项链!又不是真的钟。”
林诚素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过了会儿,他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个人,为什么要送你这个礼物?”
秦飞嘴角含笑,眼神在认真回忆,语气却依然混不吝,“大概是因为我特不靠谱,老爱迟到的缘故吧。”
林诚素看着他,视线小心翼翼在他脸上擦过,好像在努力寻找他特别不靠谱的证据,秦飞余光看到他的样子,笑着抬手在他脑袋周围虚空扫了扫,扫掉那堆问号。
他笑起来的的样子很帅,有种动人的率真,和平时刻意扮作阴沉凶狠的模样截然不同,然而或是因为那漫不经心的敷衍回答,月光下这张清晰的面庞,此时此刻给了林诚素一种虚幻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