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城的父亲看着陆暻年,愣了愣之后,竟哭了起来,是真的哭。
“我自认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子不错,真是没想到最后我的儿子会毁在你们手上。你为什么就不能永远严守秘密,你跟方笙好好的过下去,他不会心生幻想,更不会生出怨怼。如果是那样,他还会使AM集团顶梁柱式的人物,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这样对他,怎么对得起我。”
老男人的眼泪其实是很能感染人的。
可是他说的话实在是令人觉得惊诧,这不是强盗理论是什么呢。
听他话中的意思,那就是很早就知道方笙跟自己父亲的事情,对陆暻年隐瞒下来的事情,他也是知道是。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眼睁睁的看着陆暻年被方笙道德绑架到了这样残酷的婚姻中去,原因当然是为了解救他的儿子。
如果当年方笙不嫁给陆暻年,那么贺莲城就不会罢休,他爱方笙,如果知道方笙的龌龊事情,绝对会闹起来,到时候一定比现在这样的情况还要惨烈。
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个爱儿子的父亲,他宁可让陆暻年去做这个伤害贺莲城的恶人,却不愿意让其他人去做。
这其中包括他自己,还有方笙,甚至是方笙的父亲。
这样的心态细思极恐,他们都心安理得的看着,看着陆暻年成为抢了好兄弟心上人的罪人,甚至到了现在,他还在抱怨陆暻年,为什么要离婚,似乎让陆暻年用一生的时间去承担毫无感情的婚姻,换来贺莲城的一生顺遂是非常正常且毫无愧疚感的事情。
而且他说到最后,竟然还说出了贺莲城会是AM集团顶梁柱这样的话。
他大概是忘了,AM集团是陆家的产业,是陆暻年这么多年的心血,跟他贺家,跟贺莲城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我握着陆暻年的手越握越紧,原来在内心深处,他们这一起子人,贺莲城的父亲包括方笙的父母,他们都是看不起陆暻年的。
也许是因为当年时女士在最艰难时候的投奔,也许是内心里根深蒂固对陆暻年身份的轻视。
在他们看来陆暻年就是应该被牺牲的,甚至对他的一切努力都熟视无睹。
有时候最亲近的人内心深处的这种轻视才是最可怕的。
我心里都替陆暻年冤枉出血来了。
陆暻年并不为贺莲城的父亲所动,他还是淡淡的,也许曾经过往的太多事情,早已经磨平了他心中对这一切残酷的热情,他只是冷声说着,“对不对得起你们,我自己心里清楚。到今天我能说一声问心无愧,你不必在我眼前这样作戏,有这个时间我劝你去好好的找找他,问问他都惹了什么人。如果你认为这世界上唯一会伤害他的人,是我,那么你尽管在这里浪费时间。”
贺莲城父亲的哭声一顿。
瞬间就不哭了啊,然后他急急的站起来,看起来就要走,到最后还是不放心,哼了一声说:“就算是有别人要害他,那也是你带坏了他!”
贺莲城的父亲走的急,根本没有什么顾忌。
时女士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想跟上去,走到我身后的时候,时女士的手才抓到贺莲城父亲的衣袖,贺莲城的父亲此时满心怒气无处发泄,自然对着时女士不客气,“都是你这个女人!早知道当年我就不应该娶了你!”
他甩开了时女士。
时女士原本就是追着他跑的,脚下本来就不稳当,此时被他这么一甩,很自然的就倒了下去,是真的倒。
摔的四仰八叉的。
就在我的脚边。
她到底是陆暻年的母亲,就算是我跟她从来不对付,可是看到她这样的情形,我还是忍不住从饭桌的椅子上下来,跑去扶她。
我其实想跟她说,不用巴结着贺家的父子,她还有陆暻年,她到底是陆暻年的母亲,陆暻年这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管她,将来后辈子衣食无忧还是能保证的。
何必去跟贺家的父子纠缠不清呢。
可是时女士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就那么一瞬间,我扶起她的同时,她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下意识的护住肚子,陆暻年的手也急忙扶我,可就是这样我的后腰还是在隔着陆暻年的手臂然后撞倒了白色的雕花饭桌椅子上。
后腰一麻,然后隐隐的疼起来。
时女士完全没有行凶后的心虚,她狰狞的瞪着我,“看到我过的不好,你是不是很开心?我告诉你,我决不会让你看我的笑话的!”
她的那种敌意,根本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反倒像是情敌之间的。
只是我这时候已经没心思跟她说话了,我的小肚子真的坠坠的疼,这种感觉太恐怖,陆暻年也吓坏了,站起来一把抱起我,“你怎么样?撞到肚子了对不对?”
我艰难的点点头。
时女士在这个空档,就已经追着贺莲城的父亲跑了。
她心里,现任的丈夫,比陆暻年这个儿子,比我这个所谓的儿媳妇要重要的多。
陆暻年已经是满脸的惶恐,大吼着让佣人请医生来家里,一边快步的把我抱上楼,放在床上,我看他紧张的满头大汗,很想安慰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