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所谓的预知画面,她在抢救,小哥在质问沈林望,不是说能护住她的么?
是她第一次抑郁症发,从医院冲出大马路,被车撞了。
那一整年,她都在医院治疗,沈林望一直陪她做康复。
眼看着中秋前,终于有所好转。这才高高兴兴出院。
同年中秋,一家人去天坛散心,抑郁症突然复发,她再次无意识地冲向马路。
丈夫沈林望为了救她,关键时刻推她一把,自己被卷进车底,没能抢救回来。
从此,她彻底失去锚点,迷失在记忆的洪流里。
因为,只有在回忆里,她还能见到他。
只有在回忆里,她没有失去二宝,那是个小囡囡。
鸡血藤镯是他在世的时候亲手磨的,是催眠时候,她选定的安全物,关键时刻可以把她拉回来。
所以,她靠着那个镯子可以预知。因为那都是她已经经历过的记忆。
儿子要陪着她,可是她二十多岁,儿子还没出生,所以她潜意识里一直不认为那是自己的孩子。
只是喜欢的小孩。
现在,一定是过去和未来状态的总和。
可当下……什么是当下?
时间是不存在的线性维度。是否从更高维度往下俯视,是因为未来的终点早已注定,所以此刻,才能存在。
所以,压根不是沈林望捆着她,而是她在记忆里捆着过去的沈林望。
记忆失序了。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只记得好像有那么一片段,大雪落满肩头,她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周遭的一切都消失,只剩下她自己。
不远处就是一个公交站台,故人都站在车里,穿着蚂蚁绿的旧衣裳,老土的很,冲她招手。
”豆甜,走了,怎么还傻愣着!“
她正愣神,车子里有人挤下来,站在车门前,金丝眼镜在惨白的阳光下有金属品的光,冲她伸手
”走了,回家吃饭。”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看着那张刻在心里的脸,露出笑来。
她不认识他,可她觉得很是欢喜。
一阵冷风吹来,轮椅上的人悠悠转醒,看到自己手里拿着的照片。
记忆里,瞬间即永恒。
儿子说她在对抗那些记忆瞬间,就是在对抗永恒。
她想,确实。
当她朝着永恒宣战,他就是她的军旗。
是了,想起来了。
她叫豆甜,照片上是她的丈夫沈林望。
十年,她们已经分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