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不大,当铺就在镇子的最西北角上。
云锦书推门走进去的时候,一个伙计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儿,被她的脚步惊到,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就习惯性地说道:“客官里面请——”
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待看清楚了来人,那伙计又坐了回去。
他“哈哈”笑了两声:“是云姑娘啊,这次来又是要当些什么啊?咱们这儿是当铺,可不收草药。”
这姑娘前两年常来,扭扭捏捏,拿出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同他讨价还价。
他们本来是不收那些破烂的,但掌柜的看她可怜,还是捏着鼻子收了,权当做善事了。
云锦书“哼”了一声,将玉佩放到了柜面上,推到了他面前。
“喏,”她说,“让严掌柜来开个价吧。”
“哪用得着严掌柜,”伙计笑嘻嘻地凑上来,伸手去拿,“这样的小事我自个儿就能做主!”
他趁机想在她手上摸一把,云姑娘虽然畏手畏脚的一股小家子气,但长得实在是水灵,白生生的小脸,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他心里痒痒。再加上她那个胆小怯懦的性子,从前被他占了便宜,也只是眼泪汪汪地低着头,不敢声张。
那小手却灵巧地收了回去,让他摸了个空。
“啧,”他撇撇嘴,语气冷淡了几分,“丑话说在前头,咱们乾元当铺也是开门做生意的,等会儿我给你报的价你要是觉得不行,也别哭哭啼啼的。”
他一边说一边去拿那玉佩,刚一入手,心里就惊了一下。
原本他以为比照着之前她当的,这玉佩应当也值不了几个钱,没想到只一摸,就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东西。
伙计瞥了云锦书一眼,试探着说道:“这玉佩旁的不说,雕工倒是不错,你要是想当的话,我给你……二两银子,如何?”
云锦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哥还是将严掌柜叫来吧,我要是真把这玉佩当了,出门说你们乾元当铺只出二两银子,你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伙计老脸一红,他也只是想试试,要是她不识货,自己说不定就能捡个漏呢?他自己出钱收了,等到了县城里,转手就能赚上一笔。
眼下被拆穿了,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进了里屋,将严掌柜叫了出来。
严掌柜须皆白,走路慢吞吞的,不过人还算厚道,仔细看过那玉佩之后,出了二百两的价格。
“这玉佩云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严掌柜问道,“说实在的,要是拿到县城,说不得还能再多得些钱,但在咱们这小镇子上,最多我只能出到二百两。”
云锦书也不贪心:“二百两就二百两吧,之前严掌柜对我多有照顾,我相信您。”
严掌柜将玉佩交给伙计,自己带着云锦书去写账付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云锦书就已经将当票收好,背着背篓离开了。
严掌柜捋了捋胡子,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伙计见状就笑着问道:“掌柜的,咱们今儿可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您怎么瞧着不大高兴呢?”
“她一个孤女,之前为了给祖母治病,连家里的瓦罐都捧来当了,现在从哪得来的这玉佩?”严掌柜叹了一口气。
“嗐,云姑娘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姑娘,还愁着没有钱?”伙计不屑地说道。
严掌柜没说话,眼里流露出一丝可惜,显然是也认同了他的话。
云锦书不知道自己被人造了谣,她将草药背去药材铺子里卖了,大半背篓的草药,统共才卖了五十文钱。
她揉着自己的肩,看伙计数了五十个大钱递过来,顿觉不值。
“我要三七、琥珀、乳香、没药……”家里还躺着个病人,她得买些需要的药材。
等从药铺出来,除了卖草药得来的五十文,又额外花了足足一百文。
这会儿时间还早,她在镇子上转了转,买了些米面和常用的东西,路过肉摊的时候,眼睛一亮,买了一大块猪肉。
“朱大哥,”她厚着脸皮问道,“你那些卖不掉的大骨头能不能给我一根?”
这会儿的人都穷,同样的钱宁愿买些肉回去开荤,哪有特地买骨头的。朱大哥见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软着声求他,当即就给她挑了两根,还贴心地给她剁了。
“你要这骨头做什么?”朱大哥好奇地问了一句。
云锦书甜甜地笑:“拿回去喂狗。”
听她这么说,朱大哥又给她抓了一把猪下水。
云锦书把猪骨头猪下水都放进了背篓,眼看着到了中午,她花了两文钱买了一张芝麻饼,蹲在一棵树下慢慢吃了起来。
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些什么,算了,想不起来应该就不是什么要紧事。
吃完了芝麻饼,她在镇子上又逛了逛,买了些瓶瓶罐罐,又买了一坛酒。
顾雁回虽然醒了,但他伤的重,伤口很可能会生感染,在这个时代,伤口感染就意味着要丢了性命。
这时候的酒度数低,这一大坛酒,蒸馏之后也只能得一点酒精。
想到这里云锦书不由有些心疼。
一坛酒二十文钱呢,三斤猪肉才二十四文。
算了,就收他二两银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