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诸臣列坐。
太医们顶着莫大的压力,在那具即便死后仍威严不减的尸体上,来回检查。
仵作们也带着切刀,裁取着先帝的肌肤,血液,一一嗅闻,分析……
最后,由太医院院令谯明全在前,大理寺主吏刘大人在后,将这持续了半个时辰的分析结果,汇报给兰溪。
“回皇后娘娘。”
谯明全沉着一张老脸,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是哪般滋味。
除夕之夜,原来皇后娘娘的那句戏言,还真不是戏言……
“先帝去世时,微臣便觉先帝的死状有异常,但因当时朝局紊乱,帝登基后又横生诸多变故,微臣只是一介三四品的小官,不敢在此事上多说多言,便一直将此事埋在心中。”
“好在苍天有眼,又让微臣见到了先帝的尸身,以弥补微臣曾经的疏忽……”
“先帝之死,非毒非病,而是与南疆的蛊毒有关,微臣查阅医书现,若受蛊毒之祸死亡之人,死后半年,身体表层会溃烂生出虫瘢,此瘢非青非紫,而是介于一种蓝色……”
“诸位且看。”
谯明全掀开那蒙着尸体的白布,露出那尸体背上的蓝色幽痕。
“除了蛊毒之祸外,微臣实在无其他解释了。至于这蛊毒从何而来,如何下到先帝身上的,那便不是微臣能诊断出来的……”
一旁的刘大人,也急忙开口应和。
他并非兰溪的水军,此时,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老夫阅尸多年,也可以断定,此尸斑绝不是病气凝结而成。”
“也许真如谯太医所说,这是蛊毒造成的。因为年前大理寺曾处置过一桩异族案,那蒙冤而死的南疆人,死后尸体上,也有这种蓝瘢,众所周知,南疆擅蛊……”
……
荆国公家,靠祖荫承爵的任国公爷慕容川冶,年方二十四,长得朗眉星目,仪表堂堂。
是在场众人里头,年岁最浅的。
见谯太医和刘大人皆这么说,便拍了一下大腿,总结道。
“所以今日的事情算搞清楚了!”
“皇后娘娘偶得先帝托梦,才有了祭祀太庙之事,没料到太庙祭祀时,竟突虫祸,此祸源起自先帝的墓室,众臣与皇后娘娘一番查验得知,原来先帝半年前竟是枉死被害才憾然离世的!”
慕容川冶从椅子上站起,单膝跪在兰溪面前,曙色的长衫搭在地板上,他双手微抬作礼,神情郑重又严肃。
“我慕容川冶这国公爷的名号,是先帝亲封的,微臣有义务偕同皇后娘娘,查出这幕后真凶,为先帝报仇雪恨!请娘娘放心,我国公府定尽全力为娘娘鞍前马后。”
众人皆傻眼了。
什么时候兰氏将国公府给收买了?
国公府那可是勋爵里头,最尊贵的那一支,起源甚至要追溯到前朝。
若非收买,这上任的国公爷,怎会罔顾事实说出这样一番无脑的言论?
狗屁的托梦啊!一看就是兰皇后的托词!
今日之事,但凡有几分脑子的人,都能猜出兰氏在背后动的手脚。
那已退位的老国公爷,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逆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年近五十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娇养着,没料到竟养出他这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满朝文武皆在,他一个小辈乱开什么口?
不知道的,还当他也是兰氏的走狗呢。
慕容川冶把他老爹的骂声丢在脑后,立身而起。
眼神直直地盯着兰溪,不掩满腔赤诚。
“我是信皇后娘娘的。”
兰溪被这眼神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