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并不为此难过,也没打算当做什么要紧事郑重商议,非要说的话,她只想先揪出那个背后耍阴招的东西。
“可是,”翠微沉默片刻,勉强压下震惊,“此事就这么算了?”
萧窈想了想,确准自己的记忆没错,尽可能委婉地告诉她:“横竖也不会有孕……”
她记得并没到那一步。
只要没有这个麻烦,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翠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总觉着不该如此,却又拗不过萧窈,只能暂且搁置,被萧窈哄着回房歇息去了。
夏日炎炎,朝晖殿中一片寂静,崔氏别院则不然。
上好的白瓷盏摔在青石地面,如碎玉跳珠,四溅开来,其中的茶水洒得一片狼藉。
崔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长孙,开口时,声音隐隐发颤:“你说什么?”
崔翁近来过得还算顺心如意。
换而言之,如今崔氏事务皆在崔循肩上,只要他那里不出什么岔子,便没任何事情值得崔翁烦忧的。
年初虽有过意外,但好在未曾愈演愈烈。
崔翁冷眼旁观,见他未曾再与那位公主搅和到一处,渐渐也算松了口气,只想着应当尽快将亲事定下来。
次子信上提及的顾氏女郎就很不错。
改日还是应当安排见上一面。
晨起后,他依惯例练了套五禽戏。用过朝食,正琢磨着今日是去垂钓还是与老友相约饮茶时,仆役来报,说是长公子来了。
崔翁看了眼天色,眼皮莫名一跳。
崔循做事从来按部就班,很少会在这种时候来别院,他听了回禀时,就猜到八成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心中多少有准备。
但听到崔循一开口那句话时,还是失手摔了茶盏。
他仿佛顷刻间老了几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崔循垂眼看向衣摆上溅的水渍,恭敬道:“孙欲迎娶公主。”
崔翁那颗前不久才放下去的心霎时又被提了起来,看着一副恭谨模样的长孙,只觉荒谬。
震惊过后,更多的则是愤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按着心口,已然快上不来气。
伺候的老仆见此,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给他服下,又小心翼翼地向崔循道:“家翁大病初愈,长公子慎言啊……”
崔循撩起衣摆,端正跪下,却依旧不肯收回那句话。
崔翁虽一时气急,但并非那等彻头彻尾的糊涂人,渐渐平静下来,也知道发怒无用。
他放缓呼吸,沉声道:“你应知道,我断然不可能允准此事。”
“祖父昔日欲为五郎求娶公主,足见对公主品性无异议。”崔循依旧跪着,并未起身。
“五郎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掌崔氏一族事务,所娶之人自然应是煊赫世家出身的闺秀。”崔翁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同他讲道理,“公主品性无虞,可她能为崔氏带来什么?又如何能料理家中庶务,与各家士族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