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砚的优点简直信口拈来,她想了半晌,只能勉强想出一个“不错”。
竟词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也不知宁国公平日是如何教导她的。
沈砚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既然如此,那你便把它洗干净,再来叨扰我。”
这下,她本就僵硬的笑容更僵了一僵。
还好她脑子转的快,从钱袋中摸出一锭银子,又佯装着虚弱递给他:“啊,我忽然有些晕……大抵是生病了,可能这几日都有些下不来床。这样,我给你钱,让旁人给你洗干净,也算我给大人赔个不是。”
沈砚瞧着她的拙劣演技,把银子推回去,反又添了一锭,拿她先前的话堵她。
“我日理万机,忙碌得很,那就劳烦宁小姐寻旁人洗干净,再同我送回来。”
事已至此,沈砚依旧没有怀疑宁沅对他的爱慕,他只是觉得她屡次推诿给他送外袍,只是因为女孩子家脸皮薄,他日再见,定不愿再提起今天的狼狈之事。
可他偏要如此。
“不急,等宁小姐身子好了再送也是可以的。”
宁沅唇角的僵笑再挂不住,她垮起一张小脸道:“你就非得让我再送一趟吗?”
她从来没觉得沈砚这样无赖过,这真的很晦气。
见她总算装不下去,沈砚这才切入正题。
他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救了你一命,你为我做件事,我们这才算两清。”
“两清之后,你我之间就无瓜葛。”
他随意捡了个小事当作报答,为得就是提点她——
不要以为他不图回报地相救于她,不要以为他待她情深意重。
其实,他并不求宁沅真的报答他什么,但他不能对她的误会视而不见,由着它愈发深刻。
他们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
或许她是宁国公府培养出来的好妻子,有一副动人心魄的姿容和谨小慎微的性子。
可她的世界太小,仅有那些宅院之事和情情爱爱,不会是他想要的与他共历风霜的好夫人。
与她退婚,是早晚的事,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个不伤两家情谊的妥帖时机。
如今更为紧要的,是她落水一事之间的蹊跷。
除却先前他隐约察觉到的破绽,在来寻她的路上,他想到了另一处不对。
若他没记错,落水的一瞬间,便有宫人大声疾呼着来人。
可为何在他召来云觉,待她被救起许久后,那些侍卫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来得这样迟,还能有什么用?
方才念及与宁沅的婚约,困惑许久的沈砚忽然顿悟。
是有用的。
如若不是他那时及时擒住了那落单的侍卫,又有云觉出手相救,此刻宁沅该衣衫不整地躺在那侍卫怀里,再与姗姗来迟的众人撞个正着。
届时,她的声誉尽毁,和沈家的婚约自然也不作数。
宁国公一向重面子,为了压下此事,也会同沈家疏于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