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宴饮的菜色,上菜的时辰,这些都要在今日决定好。
往小了说这是自家姐妹办宴,合该精心些。往大了说,日后姑娘们嫁到别家去,总要操持这些。总不能让别人说,白家的姑娘才学甚好,只是不善理家?那成什么了。
亦安到时,亦宁正歪在亦真身上小憩,见亦安来了还招手笑道,“五妹也过来躺会子,大姐今天的衣裳是用玫瑰香饼熏过的,可香了。”亦真被亦宁这话说得满面通红,不好意思极了。
陆氏在东间理事,这里只有红袖、紫嫣伺候。
亦安走近笑道,“我看不止有玫瑰香,这梅花香也浓得很呀。”亦宁的衣裳是用梅花香饼熏过的。
“好啊,还打趣起我来。”亦宁笑着,一把将亦安拉过去也压在身下,姐妹之间欢声笑语。
玩闹一阵,亦安说明来意。亦宁听着就哀嚎一声,“我现在只想听琴煮茶,旁的事一概不想操心,有什么事妹妹只管吩咐紫嫣,就算是我吩咐的。”旁的人可能还以为亦宁是只想沾光不想干活,但亦安明白,她这是最近陪着陆氏,也累了。
左右不过是些小事,亦安便和亦真商量着拟了菜单,又让紫嫣开了库房,取些要用的摆设。趁现在还没落雪,让绿漪带人去,在湖心的小亭上布置起来。
夜里果然又落起雪来,绿澜往炭盆里添了炭,又点起姑娘明日要穿的衣裳来。
“过几日合该把李妈妈叫进来才是,她儿媳妇十月里生了孩子,咱们姑娘还特意送了红封过去。姑娘院子里人虽不多,但个个儿顶用,李妈妈也该想着咱们姑娘才是。”按理姑娘身边该有四个大丫鬟的,只是到江南来后宅子置办的不大,分给姑娘的院子自然也不太大,就连陆氏身边的大丫鬟也是裁减过的
。
如今人手不够使,绿澜难得抱怨两句。
“莫在姑娘面前说这些,咱们就真缺个人使不成?李妈妈奶过姑娘一场,姑娘又乐意给她体面,咱们掺在里面算什么?再说她儿媳妇还有几天才满月子,何必为了这几日功夫得罪她?()”绿漪却是真以为绿澜要去让人传话喊李妈妈进来,不由劝道。
我不过和你说两句罢了,咱们姑娘在夫人面前得脸,便是忙些也是应该的。?()?[()”绿澜想想姑娘有这个体面,便也不觉得来回跑有什么累人的了。
次日起来,果然比昨天更洁白一些。
亦安披了斗篷捧了手炉去景然堂请安,绿漪怀里捧着个匣子,这是昨日亦宁让亦安今天来带着的洞箫。
进到内室,亦安给陆氏请安。一旁的亦宁看着很是兴奋的模样,许是一会儿就能去听涛轩赏雪的缘故。
陆氏看着女儿也无法,只好道,“一会子用了早膳你们就过去吧,省得这丫头还要歪缠我。”陆氏纵然喜欢女儿和自己亲近,可太过了也有些难以忍受,索性放开了手,免得自己受罪。
亦宁露出大大的笑来,亦安几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妹几人相携着去往听涛轩,那里果然已经布置妥当,锦幛将亭子围了起来,却又留出能赏雪的一面,亭子内早早布置了琴案,茶桌,角落里安着炭盆,远远望去,就差正主入内了。
江姨娘把穿戴一新的亦顺交给亦安几人,“九姑娘就麻烦几位姑娘照管了。”在有些时候,江姨娘还是很有眼色的。
亦顺看见几个姐姐就笑,尤其是见了亦安,笑得更加开心。
亦安对江姨娘笑道,“九妹有我们看着,姨娘只管放心歇着便是。”今天是亦顺生辰,少不得要给江姨娘几分面子。让绿漪把准备好的生辰礼交给微雨,亦安亲自抱过亦顺。
亦顺这几月里富态不少,亦安抱着确比往日要沉两分。亦顺在亦安怀里乐得直笑,看得旁边的赵妈妈有些紧张,可别摔着了。
亦宁几人也让丫鬟把各自给亦顺准备的生辰礼交给微雨,尚仁和惠哥儿那一份,是亦宁与亦和分别转交的。尚仁要温书,苏姨娘担心落雪让惠哥儿着凉,便都没来。
再说姑娘们行宴,多个男子也不好放开去玩。男女七岁不同席,惠哥儿虽然还没到七岁,但有他在,姑娘们总是放不开。所幸苏姨娘怕儿子着凉,没让跟着亦和来。
江姨娘对亦安忽然热忱起来,忙笑道,“有姑娘操持,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昨天听涛轩里来来回回都是绿漪带着紫嫣几人布置,江姨娘在这上面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精明,知道这些都是五姑娘安排人预备的。
对亦顺的事上心,江姨娘自然捧着亦安。
江姨娘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所有人都没当回事。
正当几人准备登上木桥去往湖心亭时,亦宁突然道,“昨日我读湖心亭观雪,咱们不如也乘舟而入,效仿古人得一趣味。”想到舟中人两三粒,亦宁不由心动起来。
紫嫣大急,
()她家姑娘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心思可真要命,这个时节泛舟湖上可是好玩儿的?万一要是失了足跌下去,把她打死都是多余的!
一时不由苦劝,还频频望向亦安几人,指望几位姑娘劝下。
这时节在湖里泛舟确实有些不太妥当,还是落过雪的时候。
听说当年太孙前往瀛台拜见圣人就是这般,不过瀛台是周围无桥,只能乘船。但太孙当年可是身强力壮,正值壮年,却也在掉下冰湖后不久离世,据传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手脚冰凉了。
亦安也劝,“这时候要备舟,凭白要费多少功夫?等舟来了,咱们还行不行宴?再说湖上还结了薄冰,不好泛舟。三姐姐若想效仿古人,凭栏观雪不也一样?这雾凇沆砀,不正是古人书中景象?”因入了冬,听涛轩湖水边的小舟早就被收起来了,这时候再去找,可不误了时辰。
再者亦安用这个来劝,明显也说到亦宁心里去了。
“五妹说得也有理,那咱们就走桥吧。”说着便第一个踏上木桥。木桥上的积雪一早就被打扫干净,亦宁穿上厚底靴子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亦安把亦顺交给赵妈妈,也跟在亦真身后上了桥。赵妈妈心里松了口气,抱着姑娘跟在最后。江姨娘已经回了阁楼,别看白成文不在,江姨娘依旧穿得少,就为了勾出细腻的腰身,在外面待久了,能不冷嘛。
亭子里铺了厚毛毡,又用锦幛围着,炭盆早早升了,温暖如春日一般。
亦安解开斗篷交给绿漪,和亦宁几人依着位次坐下。
亭外冰雪皑皑,亭内风雪不侵,可称一卷美景如画。又有佳人入画,初雪又落江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