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本就只是急火攻心,剛被抬到襄台殿沒多久便悠悠轉醒。
不等他抬頭看清殿上景象,便被玄印監按著重趴跪在了地上。
這是一種頗為屈辱的姿勢。
丞相貴族出身、風光了一輩子,還從未有過如此體驗。
「襄台殿。」玄印監冷聲道。
丞相身體當即一抖,剛剛發生的事再一次湧入了他腦海之中。
臉上也隨即浮現出憤恨之意。
那幾名販售人牲者,出現的太過猝不及防。
丞相也難得在流雲殿上顯露出了驚慌之態。
現如今他終於緩過神來,神情也回歸了往日鎮靜。
沙啞的聲音自殿上傳來,丞相幾乎一字一頓地說:「陛下既然已經知道臣私買人牲,那便依照周律判臣以死罪吧。」
他的語氣極為堅決,頗有一番坦然赴死的意思在。
可沒想竟令應長川笑了起來:「丞相果然懂得避重就輕。」
「陛下……咳咳,這,這是何意?」
襄台殿地磚是由一整塊巨石雕鑿出來的,哪怕是盛夏仍泛著寒意。
沒過多久他便跪得骨頭都痛了起來。
應長川沒說話,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坐於一旁的江玉珣身上。
少年緩緩向下看去,一點也不委婉地戳破了丞相的心思:「大人雖然買了人牲,但是現在還未來得及殺,按照周律規定,您暫不該斬。更何況巫卜殉祭之風並未消解,若只因此而匆忙殺了您,百姓恐怕還會對您報以同情。」
前朝早內憂外患亂成了一鍋粥,隨時可能亡國。
身為丞相,他原本並無什麼威望與能力。
可是當初他率領百官,將應長川迎入皇宮,卻也陰差陽錯避免了一場奪城之戰。
因此昭都百姓,還隱約對丞相懷有幾分敬意。
江玉珣的語氣無比冰冷:「丞相大人心知陛下暫時不會殺您,才故意這麼說的。」
心底里的想法就這樣被人揭穿,丞相的面色當即一沉。
玄印監統領緩步上前,厲聲問道:「怡河修堤款一事,沒什麼要說的了嗎。」
同時回頭朝應長川看去,似乎是在等候他發令施刑。
丞相緊閉著嘴,完全一副油鹽不進、你奈我何的樣子。
見狀,江玉珣身旁有玄印監暗聲怒罵道:「還裝死?那麼多錢,究竟被他藏到哪裡去了……」
此時丞相已是罪臣,罪臣之家自然是可搜的。
但問題是他的府邸與田莊皆占地遼闊,直接去搜無異於大海撈針。
聽到這裡,江玉珣突然攥緊了手心。
「藏」這個字如一根針狠狠地刺入他腦海之中。
無數雜亂的信息在一起涌了上來。
半晌後,江玉珣忽然睜大了眼睛。
他想起來了!
江玉珣的呼吸在這一瞬亂了起來。
千載後,考古人員曾在某地意外發現一堆窖藏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