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風吹得他法衣翩翩,另有不知從哪裡冒出的煙霧,將他環繞。
頭戴面具的巫覡,也半隱於這霧氣之中跳著安魂的儺舞。
百種樂器一起上陣,遠遠望去蔚為壯觀,好似真的能夠撼動天地。
期間還有人不斷向下拋灑果脯,惹得人群哄搶。
能來這裡的大多是虔誠的信眾。
鼓樂聲中,終於有百姓忍不住攥緊手心,喃喃自語道:「陛下登基後從未大祭玄天,積攢的怒火豈是隨隨便便能夠平復的?」
……假如皇帝能按聆天台說的做,怡河或許壓根不會潰堤。
哪裡還用我們去田莊折騰一趟?
塤聲穿透煙霧,刺向眾人耳畔。
一曲終了,大司卜終於放下法器。
其中一名巫覡也取下面具,走到亡者的家人面前,無比沉痛道:「你兒葛寶生已魂歸篙里,他要吾代為轉達,往後莫要再牽掛他了!」
跪在他對面的百姓當場號啕大哭。
剩下的人也受此氣氛影響紅了眼眶。
大司卜適時撫須哀嘆了一聲,隨之開口道:「你不必——」
誰知他半句話沒說完,便被一陣清潤的少年音所打斷:「葛寶生?」
大司卜下意識回頭,並於瞬間瞪圓了眼睛——江玉珣怎麼在這裡?!
怡河畔上千人的目光隨之投了過來。
江玉珣笑了一下,忽然縱馬自山坡上疾馳而下。
身後還跟著幾十號玄印監。
見來人是他,其中一名巫覡立刻向前一步,警惕地把司卜擋在了背後:「江大人有何貴幹?」
江玉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輕歪了歪頭問:「巫覡大人在找葛寶生?」
「對,」巫覡咬牙說,「他母親托我們尋他的魂魄。」
「這樣啊……」江玉珣刻意拖長了尾音,大司卜心中忽然生出一陣不祥的預感。
他莫不是要在這裡搞什麼事情吧?
果不其然!
話音落下,少年忽然回頭向背後看去:「不必麻煩,人我已經替他母親帶來了。」
說話間,玄印監便將一個滿身泥污的男子推了出來。
遠遠看到母親,男子當即「哇」一聲哭了出來:「娘!」
前一秒還在給巫覡磕頭的婦人當即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前來:「……我兒?我兒寶生你怎麼在這裡?!」
百姓隨即議論起來,聲音大得壓都壓不住。
「什麼?」
「葛寶生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活人還是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