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桑公公?」
「今日陛下鞍馬勞頓,還沒有好好用過膳,勞煩江大人準備些夜宵過來,」桑公公笑眯眯地說完這番話,而後又補充道,「哦,對了。千萬不要興師動眾,隨便找些就好。」
隨便?這是可以隨便的嗎!
應長川日常吃穿用度極其挑剔。
味道重的不吃、油膩的不吃,不符合天子身份的粗茶淡飯也不吃……最重要的是現在深更半夜,自己上哪「隨便」找夜宵?
這老太監可真會想。
「快去吧江大人,」見他站著不動,桑公公輕輕拍了拍江玉珣的肩,小聲催促道,「不要耽擱太久。」
「……好吧。」
江玉珣在心底里暗罵一句,不情不願地提著燈籠,走出了小院。
明月照亮了田莊,四下一片寂靜。
就在江玉珣冥思苦想,哪裡能找到夜宵的時候。
遠處隱約傳來的一點水聲,忽然令他想起了被自己沉在水井裡冰鎮的香瓜。
要不然,就它了?
……
一盞茶的工夫過後。
江玉珣忍痛將切好的香瓜端至屋內。
不過這一次桑公公沒有接香瓜,反倒替他將門打了開來:「江大人來得真巧,陛下方才正好找你,似乎是有事要問。」
說著,便讓他自己將東西送了進去。
銅燈明明滅滅,照亮半間屋室。
應長川坐在燈下,仔細查閱怡河兩岸的地圖。
聽見腳步聲後,方才抬起眼眸。
「坐。」
「是,陛下。」
江玉珣輕輕把香瓜放到一旁,坐在了書案的側邊。
「愛卿以為,河堤情況如何?」
「回稟陛下,」江玉珣想了想回答道,「怡河河堤附近土壤鬆脆,並且有多處遭到了白蟻、蛇、鼠破壞。」
應長川緩緩點頭。
一時間,房間裡靜得只剩下燈火燃燒時的噼啪聲。
少年也不由放緩了聲音:「不下雨的時候,興許看不出什麼問題。可一旦暴雨,就會集中滲漏、形成潰口,繼而大面積決堤。」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在河堤上走過一趟後,江玉珣確信——這段堤可不是「有潰堤的風險」,而是一定會潰!只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而已。
天子緩緩點頭。
他說的這些,與應長川巡查河道時發現的問題完全一致。
相比起只看到怡河水位暴漲,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的朝臣,江玉珣的觀察顯然要更加仔細。
少年話音落下後,應長川又問了他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江玉珣一邊回答,一邊忍不住偷瞄起了案上的香瓜。
……再不吃,香瓜就要放壞了。
這間小屋比不了流雲殿。
此刻江玉珣與應長川之間,只隔了一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