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仁慈,就连她踏入太易城池之中时,也分到了一丝清气。
来自土地的力量涤荡神魂,温和而厚重。
昭华想,她应该去见一见太易的国君。
按照人间的礼数,昭华欲登门拜访。
也幸好此地非太易的王城,只是太易军攻城掠地的守城,闻太易国君广招天下贤达之士,于城守府接待,昭华便借了名头,要不然还真不好依照人间的法子同太易国君见上一面。
“君之神通已尽数禀明吾主,烦君稍坐,吾主议事结束顷刻之间便至。”往来随侍者态度十分恭敬,可见太易国君求贤若渴之态。
昭华颔首:“多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昭华坐在堂中,远远便听见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我听闻有人献计殿下可直取五国,不知此人何在?”
随侍低声劝阻:“沉微公子,殿下甚是重视此君,且不可慢待。”
沉微挑眉,语气上扬:“本公子为殿下作先行军,来看看此人究竟是沽名钓誉还是真有雍海之才,何以言慢待,慕名而至才是。”
三两句话的功夫,来人行近,已至门外,这言语之间疏狂之意毫不遮掩,仿佛便是要堂中之人听见。
昭华不甚在意这小小的冒犯,如其所愿,向跨入堂厅的人望去。
黑缎绣红流沙金的锦袍,古朴玉佩压襟,高高束起的乌发上坠着些许金玉铃铛,行走生音灵动清脆,腰间还别着一对赤红弯月刀,眉眼张扬疏狂一身的意气风发,倒是冲淡了那股隐隐约约的苍白阴诡之气。
像个扬名四海的少年将军。
昭华抬眸,面向来人语气幽幽:“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活泼。”
沉微脚步一顿:?
待看清了堂厅中所坐之人,瞬时眼尾抽搐,生生把向前直走的脚步拐了个弯,便要向外冲出去。
昭华生生忍下起身爆锤明幽的冲动,在明幽即将踏出门的前一刻道:“滚回来。”
语气之幽怨愤恨,就好像非常难以接受那个乖巧安静到十分令人心疼的孩子竟是个混不吝的混世魔王。
真是个闷声干大事的好苗子啊。
昭华越想越气,先前在沧澜萧疏已使用明幽术将彤鹤困在此间,她便已经心生疑惑,可事情太多她一时抽不出身来探究原因,这才放下。
此次小白又将自己经明幽送至沧澜,她心中已经察觉出来明幽必然是做了些什么,并且他所做之事其因果之牵连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天道注视,要不然小白也不会让她去明幽走一遭。
只是不知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又或是在这沧澜跟谁产生了纠葛因果,后果竟然比之前同萧疏已这个准沧澜天道那一丝因果还要严重。
毕竟先前她来沧澜时,感知之力还在,天道和命轨毫无异样。
昭华越想苍白面色就越发显得毫无气血,冷气森森,稍时她兀得气笑,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压了压那股火气。
三千世界之中,凡人界,能够引起天道和小白注目的只有一个。
只是竟然,在这种时候……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沉微从看见昭华的那一刻就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闻声直接僵在了原地,良久才不得不面对事实,不情不愿地转身回来。
“明幽沉微愿殿下安!”
“明幽沉微?”一道低沉威严的女声同昭华的疑惑交迭在一起,一同在这堂厅中回荡,引得昭华和沉微皆闻声望去。
人皇气运
“孤尚且不知,沉微之族竟是唤作明幽?”
玄色朱衣,一进门便是一股威严庄重的气势压迫而来,堂厅内外除了昭华还在坦然自若的饮茶,其他人都宛若鹌鹑幼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沉微僵硬地转过身,勉强笑了句:“国君……。”
太易国君并未回应沉微,只是那眉浓眼深的视线,轻描淡写般从沉微身上扫过,仿佛刚才问出那句话的人不是她,视线落在昭华身上,太易国君颔首示意:“听闻客人有直取五国之法,可谓神妙绝伦,故而孤特来询问,不知如何称呼,还望不吝赐教。”
这人一进来,昭华便放下了茶碗,心中波涛骇浪乍起,一瞬间她就想清楚了小白的意图。
原本以为只是天下分分合合之大势,却不想竟是人皇重临世间。
厚土之力护佑着蓬勃的人皇气运笼罩在太易国君周身,人皇降临显然已经成为定数,可昭华一路观星而来,只见龙争虎斗,却不见帝星已至紫薇。
“云川,昭华。”
昭华望向明幽沉微,继续刨析着所有的事情,面上倒是从容安静,回道:“我自十万青山观星而来,游历五国方至太易,天下人皆知天下之合乃大势所趋,可国争之斗波及甚远,一日不休,百姓之苦便一日惶惶不可终,是以吾有一计可得天下归顺,万民归心。”
太易国君沉思片刻,毫不掩饰眼中的探究,认真而谦逊问:“望君直言。”
先前未曾见过明幽和太易国君之时,昭华确实有一法可速取五国,但人皇气运已然降临,所以的谋划都显得多余了。
但是,昭华心下叹息,她觉得自己接下来说得话可能会让太易国君觉得她是个神棍,可转念一想事实确实如此,沧澜天门又封闭多年……
她道:“太易承天门,人皇复而归。”
“砰!”
几乎同一时刻,太易国君怒而拍桌,道:“云川君是在戏耍本君!”世人皆知人皇授命于天,却早已消弭天地,而亘古以来,无论未来,只会有一位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