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辛本想听他扯扯闲篇,结果聊到了玉春楼头上,登时有些愧疚,红了脸,付完银子逃也似地离去了。
边走边心说,玉春楼在她手上,如今也像一个烂摊子一般,不仅背地里替赵都云收了不少钱,如今还在被李管事等人觊觎着,连自家厨娘都不敢接回来。
更何况,此番出了一趟远门,见多了民生,再谈起玉春楼为宣王府洗钱的营生、收的脏钱来,她也不再底气十足。
这玉春楼替宣王府做事的来由,除了赵都云曾在她谢府倾覆时帮了她一把,于她有恩、顺势而为外,她也曾想着,这些钱她若不经手,要不是走了别的路子继续送给赵都云,要不是仍然落在这帮黑商贪官的手里,肥水又何必流了外人的田。
现如今再一想,这些钱又不是平白出现在黑商贪官的家里的。
是从哪里来的呢?
除开从摆摊卖圆子汤的身上来,也不知还要从多少同样汲汲求生的普通人身上来呢。
陆清和不是想要玉春楼的账本么,正好,索性将账本给了他之后,自己便不干这脏活了。
若是可以,将小绿茱和王娘子接来,她们一同再办个崭新的、干干净净的玉春楼,岂不美哉?
她一乐,心中顿时幻想无限,姑且将这一大堆糟心的事撇在脑后,一蹦一跳地走起来。
一不留神就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扶着脑袋道歉,“我不小心……”
被撞到的人却不说话,听她说完,才浅浅笑了声:“无妨。”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谢辛辛心便一沉。
谢辛辛:“你不是走了吗?”
陆清和很是无辜:“未曾。我为何走?”
谢辛辛:“……”
风起,银杏叶忽然簌簌落了谢辛辛满头。
谢辛辛晃了晃脑袋,才抬起脸来看他,正巧看见他想要替自己拂去落叶的手。
她啪地一下打落他的手,“那你怎么不在衙门门口等我。”
连她自己也未发现,她的语气中半是委屈,半是娇蛮,总之,就不是她想表现出的冷心肠。
陆清和揉了揉被她打红的手背,从袖子里拿出透着亮油的油纸包来,低声道:“……桂花糕。”
谢辛辛:“嗯?”
陆清和的发丝被风吹乱了几分,他也不去理,只是看着她,笃定道:“你喜欢桂花,在邺州的时候。”
谢辛辛:“……给我买的?”
见她有些松动,陆清和笑了,“不是,给小狗吃的。”
谢辛辛有些错乱了。
他喜欢自己?不喜欢自己?那他方才心平气和地说什么“不嫁也无妨”,“什么都没说”,好似浑不在乎的模样,如今又是为哪般?
打住,且打住。
既然他什么都没说,自己何必自作多情。
她甩手要走,“你这是为什么,特地消遣我?”
陆清和尚未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思考了一会儿,谢辛辛已经走出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