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和:“……”
他才想到曾经谢辛辛与赵都云的婚约,醋意隐秘滋长,又被这一指头按了回去。
这一指,与她戳阿凤脑袋的架势一模一样。
谢辛辛不客气地杵了杵他脑门,笑道:“想起来了,你知道茗琅是宣王府的人,还动手动脚?”
陆清和顿时沉下脸:“我何时动手动脚……”
才说道“动”字,陆清和反应过来,好像确实一直忘记澄清了一件事。
陆清和木着脸:“……我当时并未没碰她,你那不知哪来的药对我影响没那么大。”
“哦,为什么?”谢辛辛好奇问。
“以前替父……”陆清和顿了顿,“替北瑛王行走时,多少中过些江湖人士各式各样的奇怪毒方,久而久之,寻常毒物对我影响甚微。更何况……”
她对他的过往深有兴趣,急着问:“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世间并没有真正所谓情蛊媚药,玉肌香这种黑市随处可见的货品,受黑商吹捧太过,原理不过是令人虚火上沿,阴虚阳亢,从而相火易动。
而倘若人本身对面前之人没有动念,哪怕相火引动,也至多觉得烦躁闷热罢了。
谢辛辛对他左看右看,等不到陆清和下一句话。看陆清和还在出神,她最终没了耐性,凑到他耳朵边上狠狠吹了一口气:“故作玄虚!”
陆清和心中正复杂着,一时没反应过来,耳根已一路烫到脖颈处。他愣神摸了摸后耳,就看谢辛辛跑远了笑道:“这是你昨夜吃我豆腐的惩罚!”
“我……”
不等他辩解,谢辛辛就道:“我去宣王府啦,等我回来!”
说完她背过身去,低头收回笑意,一步一步愈来愈慎重地迈出了小院。
叹世情
这日烈日当空,宣王府门卫正在阴影里躲懒,就有不知哪来的女子敲门。
门卫上前一看,见她年轻,穿着不俗,虽然胭脂未抿,面色里也透红,虽不认得,也看出是个养尊处优的。便整了整衣服,上前施了一礼。
女子只微微点了点下巴,摸出一副书信递上:“认得出吗?”
府卫不禁心里叫屈。他们要能认出什么大人物的字迹,还何苦看这个大门来?但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接过这信件一看,手一抖,险些没拿稳这纸。
字迹虽认不得,但信末赫然一个赵都云的亲印,却是闭着眼睛也描得出。
赵世子的贵客,府卫岂敢怠慢。这下也不敢乱称呼,就有一人跑着去叫了个嬷嬷来。
这嬷嬷瞧着很有些年岁,将女子上下一看:“难道是谢小小姐?”
谢辛辛一顿,随即欣然一笑:“莫非是旧人?如今我已不是什么谢小小姐,叫我谢掌柜便是。”
嬷嬷也不推阻,客客气气道:“老身姓宋,在宣王爷手下的管事,想当年王爷带着世子与谢府来往,老婆子我也跟着一路,与谢小小姐有几面之缘。”
自谢府出事后,曾经相识的人中鲜少有像这么宋嬷嬷这般态度如一的。谢辛辛心中略感慨了一番,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问起世子府中有没有接回一个高挑瘦削的姑娘。
宋嬷嬷却抱歉道:“世子房里的事,从若干年前,就再不让王爷这边的人过问了。但谢小小姐若要去找世子,老婆子为小姐引个路还是使得的。请。”
谢辛辛听她这样说,便也没再多问她。
玉春楼重开兴办时,不得不借助王府之势,因此谢辛辛也来过几回。宣王府落地莲州已久,园林布局皆是江南风格,濒山倚湖而建,九曲十回,若无人引路,不知会撞进多少幽居水榭。
她正想着这里和谢府的设计倒有些像,一看就不是赵都云的风格。宋嬷嬷却主动出言道:“谢小小姐不想知道世子的事为何不让王爷过问么?”
谢辛辛见她问得奇怪:“人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何况赵世子这样个性的?”
宋嬷嬷微微一笑:“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约莫是三年前,老王爷身患奇疾,渐渐把府中事务交给世子之后。”
宋嬷嬷话里有话,但谢辛辛心里记挂着茗琅,只听了一耳,在心里略略记下。
见状宋嬷嬷叹了口气,道:“老宣王与谢老爷是很好的。”
谢辛辛冷淡道:“是吗?”
“我只知道宣王殿下在我谢家出事第二日,就急着宣布我与王府的亲事作废。”
她抛出这话,只待宋嬷嬷往下多说几句,好给她一个晚来的说法。
可宋嬷嬷却不接这茬,渐渐缓了脚步,原地拱手:
“前面就是世子的院子,老婆子只能送到这里了,还请谢小小姐就当没见过老婆子我。”
原本,谢辛辛对这个引路的嬷嬷并没太放在心上。宣王爷这等体量的王府,有个阅历深、懂礼数、又爱拿腔的嬷嬷,也算正常。但这嬷嬷屡次抛出些话头又吊着人胃口不讲,最后又来这么一句,她就算是说话没走心,也不禁深思方才几番对话来。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宋嬷嬷已经转身不见人影。她只得先放下杂念,上前走了几步,找了个面善的侍女请她通传。
人还没请进去,里面赵都云的笑声就传了出来:“这就对了,我之前让你有事来我房中说,你总说书信即可,这会子倒是想起‘纸短情长’来了?进来。”
谢辛辛默默翻了个白眼,跟着侍女走进院子里:“见过世子。”
赵都云没在院子里,而是支了窗子从缝隙里看她:“谁带你进来的?”
谢辛辛想到宋嬷嬷的话,只道不认识,随后便不再说话。两人隔着窗户对峙片刻,她索性自顾自推门走进房里:“赵都云,茗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