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中,几乎每年都有毕业的学生带着水果上门拜访,和她的父母手拉手忆往昔,偶尔有女生趴在妈妈怀里流眼泪。
这种时候,她和姐姐总是躲在屋子里,门外是笑是哭都与她们无关,明明是主人,却像两个闯入的外人一样难堪。
她时常想,是这些人分薄了父母的爱,挤占了一家人相处的时间。可父母爱学生,也爱他们,只是他们太博爱,理想太宏大,反而忽略了她们还在角落渴望爱意。
时间慢慢地挣扎着消逝,姐姐上大学离开家。
她高中住校,在校园里遇到父母说声“老师好”,得到几句“学习吃不吃力”“身体吃不吃得消”“和同学关系怎么样”之类的关心,比在家里相处更舒服。
后来,家破人亡,父母用生命证明他们的确爱她们,只是没机会体会更多了。
“哗啦啦哗啦啦。”
乔听月回神,就见薯片在自己面前晃悠,芥末味直冲天灵盖,她整包掠夺。
祝承信不敢置信:“我就这一包!给你吃两片就还我。”
乔听月捏了一片,咽下去后露出嫌弃的神情,“这什么反人类的口味,没收了。”
“喂!”祝承信伸手抢,“你到底有没有味觉?”
乔听月轻松制住他,“坐好,营养师不允许你吃零食,我看见了就得没收。”
祝承信悻悻坐回去,偷偷活动手腕,嘴里嘀嘀咕咕“不识好人心”。
和他闹腾一番,乔听月因为猝然坠入回忆升起的阴霾散去,重新阳光明媚起来。
——
“吴爷爷,晚饭吃什么?”祝承信回家直奔餐厅。
吴叔乐呵呵地接过他的书包,“少爷,今天有紫甘蓝炒牛肉。”
“……还有别的吗?”
祝承信拉着吴叔的胳膊密谋:“舅舅不回家吃饭,你让厨师给我做点辣的。”
“咳!”
乔听月跟在他身后,“别为难吴叔,我盯着你呢。”
祝承信啧了一声,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在第八次阻止祝承信向辣炒虾仁伸筷子后,乔听月问:“真有那么难吃?”
祝承信眼睛biu的亮了,连连点头,“真的难吃,不然咱俩换换。”
乔听月用公筷夹了一口尝味道,摸良心说,营养师手艺一流,只不过以清淡为主,不符合祝承信的重口味,她倒是想跟他取取经,回家给姐姐做。
她喝了口海鲜汤,“安心吃吧,对你身体好。”
家里大人不在,小孩就爱作妖。
祝承信放下筷子,整个人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里,光棍道:“给我来瓶老干妈吧,不然我要绝食了。”
吴叔完全是长辈心态,“少爷,你还是吃吧,晚上先生回来要生气的。”
乔听月默不作声,低头捣鼓手机。
祝承信以为她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弹起来往厨房走,“我记得家里有牛肉酱,就吃一点,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