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了东家,拜西家,至今都没有着落呢。”段宁长叹一声,眼神幽幽,似乎看到了段氏在自己手中没落的未来。
“那个豆芽菜方子。。。。。。”段宁和盘托出,“那是个好东西,能活万民。如今却也不知道被谁家给截胡去了。”
贺兰定有些难过,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阿定,早作谋划。”段宁认真道,“你有智有谋,比我有能力。你要是愿意,段家必倾力助之。”
贺兰定躲开段宁的眼神,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想求个夫子,竟然引出这样一大段事情来。
“生意的事情,寻个可靠的大掌柜管着便是。”段宁劝道,“你的心思和精力该用到正途上。”
贺兰定垂眸,沉默许久,抬头反问,“舅舅,你觉得大魏国祚几何?”
一道惊雷劈下,段宁呆愣住,眼睛瞪得通圆,不可思议地看着外甥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你。。。你。。。。”段宁脑子都懵逼了,张口无言。
“舅舅您说的没错,没有阿翁的庇护,贺兰部落或许年去年冬日都挨不过去。”贺兰定一字一句道,“没有阿翁,贺兰的产业也保不住。”
“贺兰与段家血缘相系、利益相连。”贺兰定诚恳道,“我明白阿翁对我的看重、扶持和栽培之心。”
“我只愿贺兰部落与段氏家族长长久久、永立于世。”贺兰定话音一转,“但是,如今的大魏以危如叠卵,我觉得。。。。。。。”
贺兰定声音压低,“与其去洛阳城里争个头破血流,最后说不定是一场空,不如。。。。。。”
“不如好好经营怀朔?”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贺兰定的一番话听得段宁头皮麻,讷讷无言——大外甥这意思是让自己、让段家割地拥兵以自重?这。。。。。这是要谋反不成?!
“你。。。。你。。。。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万万不可与外人言。”段宁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反复叮嘱贺兰定后,两腿打飘地回了家。
看着舅舅虚浮的脚步,贺兰定挠头,心道,自己这一剂猛药是不是太狠了。
但贺兰定所言所语皆是心中真是所想,他不想去趟乱世的浑水,只想坐拥草原、固守怀朔。
大阴山阻碍了草原的展,可一旦乱起,大阴山便是天然的屏障,护得一方安宁。
段宁打着漂回到了家,一进书房就哆哆嗦嗦地把大外甥的“胆大包天”告诉了父亲。
“阿爹。。。。这。。。。这孩子怎么会有。。。。。会有这样的想法啊!”段宁头挠秃也想不出原因。
段长沉默不语,叹了一口气后淡淡道,“炎汉以后,魏晋、前凉、成汉、前赵。。。。。后秦。。。。五凉、四燕、三秦。。。。。哪个长久了?”皇帝轮流做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但是。。。。。但是。。。。。”段宁舌头打结,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那也不能想着造反啊。”段宁声如蚊蝇,低不可闻。
“他只是说固守怀朔。”段长眼神幽深,脑中飞快运转,分析着朝中局势。
段宁在一旁嘀咕,“陛下正值年壮,又立了太子,怎么看都是国祚安康啊。”
“太子。”段长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去岁朝中的一件大事:“立皇子诩为太子,始不杀其母”。
一直以来大魏都是子贵母死的制度,一旦哪个皇子被立为太子,他的生母就会被赐死。生母既死,就有其他女人代为照顾太子,名为“保母”或“代母”。
然而,去年皇帝陛下却开启了历史的先河。
难道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段长细细琢磨,始终想不出贺兰定的“大魏危如叠卵”的断语从何而来。
“阿爹,这可如何是好啊!”段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抓耳挠腮道,“没看出这小子一身反骨啊!”
段长枯坐许久也没理清自己这个胡儿外孙的想法从何而来,只得道,“既然他想学,就把夫子先生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