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外人,不該在這事上置喙,這已經是過分了。伯母冷靜下來,自己決定才是好的。」
柳夫人卻把她當成救命稻草,拉著她再三商量,說著要把柳子嬋送進宮去,給老太妃管教兩年。
卿雲心想,她也許是驚懼之下,也怕自己得知了這樣大事,傳揚出去,所以有心籠絡自己。於是請辭道。
「伯母放心,我雖然年輕,也知道人一生名聲最重要,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絕不會再告訴第三個人。
伯母等子嬋妹妹回來,和她商量出一個兩人都能接受的辦法是正事,母女之間,有什麼不能商量的呢。子嬋也不會糊塗到不管你們的死活。」她起身告辭道:「非禮勿言,非禮勿聽,我今日已經是幹了錯事了,這事也只能管到這裡了。伯母放心,我先告辭了。」
柳夫人再三挽留不住,最後只是流著淚道:「好孩子,這事要能圓滿解決,我真得給你立個長生牌位才算,怪不得都說你是拔尖的好姑娘,連老太妃也稱讚呢。」
「伯母說笑了。」卿雲寬慰道:「伯母也要愛惜身體,快別傷心了,理理妝,別讓人瞧出端倪來。」
她心細如髮,柳夫人只有嘆服的份,親自送她到外面,又連忙打發丫鬟媳婦,去把柳子嬋叫回來不提。
其實卿雲也知道她不會把柳子嬋糊塗嫁掉,這樣的大家族,二房又得勢,母女二人是相依為命的,這樣想想,更覺得今天做得對了,柳子嬋要真隨董鳳舉私奔,有沒有好結果不說,她母親是一定死路一條的,唯一的女兒出了這樣的醜事,柳家這樣的大家族裡,光是唾沫星子就能逼死人。
就算柳子嬋回不過味來,能救柳夫人一條命,也算是值了。
第4o章程筠
卿雲了結了這件事回來,正好房中擺晚飯,凌霜倒是回來了,不知道和嫻月打什麼啞謎,兩人在飯桌上,一個說「換衣服這麼快,是怕趕不上晚飯了吧」,一個人說「桃染你以後改名叫嬌鶯好了,正應著咱們家的典故」。
卿雲約束了她們一下,又被笑是老古板,凌霜說「嫻月你再鬧,明天娘過來,先收拾你。」嫻月道:「娘明天且過不來呢,後天官家過來狩獵,獵場圍得鐵桶一般,怎麼過來?」
鬧了一番,終於睡覺了。凌霜不知道哪來的消息,還說:「聽說明天要試馬場呢,連夫人小姐都有要騎馬的。」
「冷陰陰的,誰愛騎誰去,反正我不去。」嫻月道:「到處是泥巴,有什麼好玩的。」
「你真不去?」
「真不去,這幾天累死了,明天我要關起門來睡一天的覺,誰也別吵我。」
嫻月說到做到,第二天真的不起來,連妝也不化,散著頭髮,披著狐肷小襖,坐在床上玩,凌霜幾次叫她不動,也不知道她在弄什麼鬼。
卿雲猜可能是知道明天官家要來,這樣的時候,最要久站久等,怕到時候身體不好,露了怯,所以提前養一天。
嫻月要強,偏偏身體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卿雲連忙把凌霜帶走了,不讓她騷擾嫻月,這兩個傢伙,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也是跟小孩似的,虧得她在其中調停,不然整天雞飛狗跳,真是讓人頭疼。
凌霜這邊也不聽話,都到了馬場了,忽然溜號,說要去砍一樹花給嫻月回去插,就走了。卿雲再三叫她不住,道:「你不是喜歡看馬球嗎?
蕭夫人聽說今天開馬場,特地讓人來試馬呢,還有適合咱們騎的小馬呢,咱們都在小馬場,又清淨又安全的,你怎麼不去呢……」
「什么小馬場,束手束腳的,懶得去,高頭大馬才有意思呢。」
凌霜嫌棄道,她向來是我行我素,叫也叫不住,卿雲只得囑咐道:「別亂跑,注意安全,記得回來吃晚飯呀。」
「知道了!」凌霜答道,聲音還在空中,人已經不見了。
凌霜不管卿雲那邊的事,反正只要婁二奶奶不在,她就是出籠之鳥,脫鉤之魚,外人怎麼說她是不管的,反正她現在名聲已經是難聽得很了,又有荀文綺她們推波助瀾,今年花信風是不擔心有人要了,正好撒開手腳,肆意妄為。
她帶著如意,正準備去昨天藏衣服的地方,去換上男裝,去看看跑馬場的樣子,可惜這裡的馬都是有主的,不能像上次一樣,去自家鋪子裡牽匹馬來玩。
「小姐,昨晚下了一晚雨,咱們的衣服不會打濕了吧……」如意有點擔心地道。
「噓。」
凌霜連忙制止她,看了一眼周圍沒人,才低聲道:「傻子,咱們用油紙包著,又埋在樹根底下,能有什麼事,你別亂說,小心被人聽到了。」
要說到她換男裝出門的事,還要從十二三歲說起了。
那時候她漸漸長成少女模樣,也來了月信,婁二奶奶忽然一夕之間決定把她當成閨中女兒來養了。
但凌霜野了十來年,在街上都是小霸王,哪裡受得了這樣拘束,母女倆天天針鋒相對,一個不受管教,一個非要馴服她,為的是將來「有人要」,出家做尼姑做道姑的話凌霜也嚷了無數了,後來有天忽然聽話了,能乖乖在房裡坐著做針線了,婁二奶奶大為改觀,放鬆了警惕,其實是凌霜見正面鬥不過,開始想辦法了。
婁家現成有鋪子,要準備男裝也容易,她找了套和她身量差不多的少年男裝,一有空隙,就溜出去,穿著男裝在街上大搖大擺,連街上的地盤也收服了回來,每天玩夠了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