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怕里边下了什么,就恐昭容还记怀着那事,这会儿又琢磨着要给小姐使绊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点心总归是没错的。
阮玉仪拣起一颗,捏在手里端详了下,问道,“殿下是给旁的人也送了,还是就我们院儿里有?”
“回小姐,”木灵道,“听说这些是南方进贡来的,生在温室里,长公主处像是有不少,连梅姨娘都分到了些。”
昭容毕竟身份尊贵,如今后宫中又少妃嫔,她分到的多,倒也是合理的。
阮玉仪微微颔首,“那便留下罢。”
谨慎是好的,过于小心,有时也会惹来麻烦。在其他院儿都收了的情况下,唯有她们院儿回绝,便显得极为突兀,昭容不免多想,感到不快。
且说不定长公主也只是想孝敬程家长辈,顺手才给她们送了点来呢。
木香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终是抿唇不语。
这荔枝足有一碟,一颗颗整整齐齐码得极高,阮玉仪一人尽数吃下,不闹肚子怕是也要上火了。
故而她自己留了几粒,余下的叫木香拿去给院儿里几个小姑娘分了,虽然上下都匀过来,一人手上也没有几颗,倒也算是尝个味儿了。
木香代院子里其他人谢过小姐,便端着东西出了厢房门。
荔枝
木香代院子里其他人谢过小姐,便端着东西出了厢房门。
正迎面碰上外边洒扫的粗使婢子,她抬眼冲木香露出一个笑来,打了声招呼。
木香也回以一笑,淡淡嗯了声,“此处已是很干净了,来拿三颗荔枝,稍微歇会儿。”
见这小丫鬟愣神,她又补充了一句,“是小姐让分的。也算是给你们尝尝鲜了。”
这小丫鬟出身低微,何时吃过这等好东西,这会儿一下子就想到了家中还在念书的幼弟,他怕是连饭都还不管够,可她却在此处承了小姐的恩享福。如此想着,眼泪倏地便下来了。
“阿蕊谢过小姐了,”她泪眼汪汪地挑了三个小些的,而后又犹疑道,“木香姐姐,我、我打算留两个回去叫家弟也尝尝。”
木香觉着好笑,“傻阿蕊,哪里放得到你回去,不早就烂没了。小姐叫你吃,你便快受下罢,别七想八想的。”她是知道阿蕊家的情况的,也是觉着鼻尖一酸。
阿蕊一想,好像也是,闷闷地应了声,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起来。
与她又随口聊了几句,因着木香还有事在身,便先离开了。
这会儿大家应是在各干各的活,都不在就寝的屋内。她便打算先将荔枝放着,眼下这个天气,倒也是不易坏的。
刚踏进屋里,就见又一个着淡青小褂的婢子,拿着手中的金钗,看得出神,甚至全然不晓得有人进来了。
木香微微蹙眉,她已是给青黛安排了活计,现下怎的在此处偷闲。自她叫小姐烫去了手后,木香本就对青黛没甚么好印象,这会儿更是不喜了些。
也不知青黛上一家在哪儿做活,竟是给养出这般怠惰手脚。
她唤了声青黛的名字,见她愣了一瞬方才抬头,像是这个名儿不是在叫她一般。
“木香姑娘,”青黛一惊,忙捏着金钗背过手去,“你怎么来了?你端的这是……荔枝?”
她倒是好眼力。木香暗自冷笑。
她回道,“小姐赏下来的。你只管拿三个去就是。”
青黛似是并不太稀罕此物,上前来取了,漫不经心地谢了恩,并不像阿蕊那般翻来覆去地瞧。
木香打量了她一眼,微微扬首,示意她将身后的物件拿出来,“后边的是何物?”
青黛将手藏了藏,摇头道,“并没有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东西。”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神却飘忽着。
“谁说这不是你的东西了?”木香感到奇怪,听她这般说辞,更是非要她拿出来瞧上一瞧不可了。见她执拗得很,明知躲不掉还是不肯松口,木香便往侧边一步,一把将她的手拽了出来。
这是一支雕花金钗,准确点来说只有一股,仿的是蝶戏花丛模样,还算是精巧。只是瞧着这金中泛着些白,不似真金。
木香侍候在阮玉仪身边多年,小姐的钗环她都熟悉,这确是青黛自己的物件。
只是这只余下一绊的金钗却是不由得她不多想。一钗共两股,分而为二,一半自留,一半赠与意中人,待他日重逢再合在一起,为寄情赠别之俗。
也难怪一进来便见她盯着这钗愣神,还藏着了。木香松了手,没再说什么。
见她没说什么,青黛忽地有了底气,觉着她一个婢子,何来权力查看她的私物。于是揉着腕子,便扬声道,“木香姑娘这是何意?”
其实木香所想与真实情况已是大差不差了。只是青黛的心上人,虽收下了另外半股钗子,却没收下她。
如今离开了他的身边,以他们这般悬殊的身份,经此一别,怕是再难相见,这便是青黛唯一的念想了。
木香虽是面上不显,但瞧见她好似心虚的模样,难免多想。
这会儿她也是怀着些愧意,没与青黛计较,反是顿了下,温声道,“你若是什么时候想着离开了,与小姐说一声便是,何必藏着掖着。我们小姐心地好,许是还会为你打算一番。”
闻言,青黛的眸光闪了下,又倏忽暗下去。见过了那人,她早失了与旁人过日子的想法,只惜他身边莺莺燕燕的不知凡几,又哪里轮得到她。
见青黛默然不语,她又添了一句,“只是要待着便好生做事,莫叫小姐觉着错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