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劍拔弩張,秦王早已習慣。
「郡公娘子從前便喜歡拉著全家對本王羞辱審判,如今仍舊不改這毛病,可怎生得好?」
第18章
郡公也覺娘子那話說得不好聽,和起稀泥來,「如今人你也打了,氣也應當消了罷。」
秦王落座在郡公身邊,他牽起嘴角,仿佛真是父慈子孝的模樣,「阿爺不是最喜這金瓜貢茶了麼,今日怎麼不曾動過?」
接著卻將郡公身邊那盞茶潑去了大娘子腳邊,「舊茶苦口,還是續上得茶香。」
娘子猝不及防,叫她潑濕了半幅裙面。
「你——」
秦王仿若並未聞,給自己也倒上一杯,「阿爺說呢?」
「言許——」
言許是秦王獨孤及信的字。
那邊郡公娘子指著他的鼻子問,「我自問孤獨府上好吃好喝的待你,如今你封了王,倒成了我的仇人。」
「大娘說郡公府上好吃好喝的待我?簡直令人發笑……」
秦王抿上一口茶,「娘子仿佛忘記了,郡公府姓獨孤,那是我獨孤氏百年基業,同你一個外人有何關係,又哪裡用得著你來好吃好喝待我?」
「秦王好大的口氣,聽這話的意思是要替父休妻了,我成了外人,」她指甲上塗著的殷紅來回在秦王和郡公之間比劃,「可莫要忘了,咱們還是有誥命在身的,有官家欽賜服制,享朝廷俸祿的。」
大娘子同獨孤朗越恁得相似,總喜歡將官家搬出來壓自己一頭。
秦王將身子向後靠去,一時並未出聲,仿佛在審視她這句話的分量。
郡公娘子以為捉到秦王的七寸,翻了翻寬袖,不時對著秦王輕笑,「官家最重仁孝,王爺應當最是清楚了。對著嫡母這般放肆,歷朝歷代不曾有這道理。」
他發怒的前兆便是這樣,聲音壓得極低,似乎仍舊是好言好語。可兩手撐桌,小指在桌上不時敲擊,「拖出去——」
秦王耐心耗盡,不想再多言語。
既然郡公娘子這般不開眼,總要有人給她瞧瞧如今是什麼天地。
「言許!」
郡公也曾是一方豪強,自有一股威嚇之氣,坐在那裡便有不怒自威的氣勢。這會兒在他看來便是秦王造次,郡公隱隱偷出盛怒之意。
「她如今是你阿娘!」
「我阿娘死了十來年了!」
他回身一字一頓道,「拖出去!」
洪四海是謹尊著秦王之意的,自然不會去管旁的人是怒是笑,他一招手屋子裡便進來三五侍從。
「反了你——」
「兒如今是要反了,」秦王搶了話頭,鼻息漸重,這股子怨氣憋在心中早不是一兩日了,「也該叫阿爺知道知道,獨孤氏的天兒早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