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下风的司宴开,切了一声,“不就是烟花嘛,我这就去拉一车回来。”
司宴开跟亲妈打了声招呼,开车买烟花去了,司暮川没比大司辰心几岁,也过去要烟花玩,司月白看着院子里点了灭灭了点的烟火,一下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到了父亲离世那年的年纪。孟熠问他:“有留在国内的打算吗?”
“没有,”司月白吸了一口带着硝烟的冷气,“过完年就走。”
“小川也不留下?”
“看他自己吧,大概率不留,国内没什么好留恋的,在异国生活太久,已经融不进国内了。”
孟熠说:“小满融的就很好。”
司月白看着妹妹那张烟花后面的笑脸,“她开心就好。小满也确实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了。”
“也过完年一起走?”
“等她身体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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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许多事情在新年之前逐渐落下帷幕,方斯鲁一开始拒不认罪,是林煦带话到看守所和,很简单的一句,“你以为,苍山是谁说出去的。”
林煦记得方斯鲁的反应,一只挣扎许久的困兽,在顷刻间认命,没了生气,狱警拖着他回监室,这个叱咤半生的男人,从没预料到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他知道苍山是谁告诉司辰心的。
不是别人,是给方斯鲁当了二十几年的乖乖女,方一晗。
方斯鲁喜欢带着女儿出去,在苍山,方一晗见过钟钰,见过顾程,还见过巩连商,小时候她以为爸爸只是喜欢爬山,喜欢猎小动物,再大一点,她能听懂大人交谈的内容,尽管大人们聊得隐晦,有种孩子在场话说不开的拘谨。可是方斯鲁从来不会让女儿回避,他希望女儿是纯洁的,又不喜欢女儿是愚蠢的。所以早早让她看清社会运转规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靠利益捆绑。
方一晗也在大人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成为了父亲的好女儿,她听话,不会过问,她什么都知道,可她没有权利。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只当她是个漂亮的洋娃娃,是方斯鲁养得晶莹剔透的掌上明珠,她会成为父亲拓宽商业版图中一块可控基石,会成为某个企业家或者某位前途无量男人的妻子,会养育同样优秀的后代,他们的家庭会继续繁荣下去。
她不止一次听别人说对方斯鲁说:“老方,你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
“儿子有什么好,儿子哪有女儿听话。”
——如果不听话,爸爸就会不喜欢吗?
方一晗试过,她很小心试过一次,初二那年,她去了女同学家玩,没有跟方斯鲁打招呼。后来她知道了,被爱的前提是听话,是可控,是成为一只提线木偶。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虚假中,所以方一晗必须出国,她要让自己喘口气,善良卑微的妈妈,冷血无情的父亲,在意大利,她认识了康宁,一个能把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的同龄女孩。
二十岁刚出国的方一晗,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康宁一头轻盈的粉发奔入视野,大课迟到的女孩,只向教授简单说,“rry”,淡定找位置听课。
她们相遇,相识,相知。方一晗学会了撒谎,康宁带她逃过课,一起旅游,一起熬夜补作业,在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方一晗不止一次为自由,抱着康宁痛哭。
佛罗伦萨飘着粉紫色晚霞,她们在河岸边漫无目的走着,迎着微燥晚风,康宁的浅紫色卷发在风中缱绻,弧度那么优雅自然,方一晗勇敢脱离人生已经被规划好的路线,她在父亲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亲吻了她的爱人。
康宁来到她的城市,为她留着中规中矩的黑发。对外,她们是画家和画廊管理的雇佣关系,在没人的画室,她们是世上彼此最亲密的爱人,两人心照不宣对未来避口不谈,直到,方一晗订婚视频铺天盖铺到了康宁手机上。
“我没有办法,我们还要靠我爸爸才能生存,公司要是倒了,画廊肯定保不住,到时候我们只能分开。”
“所以你要和一个男人结婚,睡一张床,以此来拯救我们的爱情?你可真伟大。”
她们冷战了很久,康宁放不下方一晗,答应在晏城待到她结婚的前一天,她们发疯般相爱。距婚期还剩一个月的时候,司辰心到了禾朗,她在两人共同创作的一副画作前站了好久,直到方一晗走过去,那幅画是她们去山顶上看烟花,回来一起画的,画得很随心,笔触是乱的,颜色也随心所欲,画幅很小,只有a4纸大,还被挂在不起眼的角落,像她们隐秘又不为人知的爱情。
“她很爱你。”司辰心盯着画作,对方一晗说。
方一晗第一次见到司辰心,她玲珑剔透的琥珀色眼睛,一眼看穿了她们的关系,她说:“我们做个交易好吗。”
方一晗被豢养太久,她没有反抗的力气,她的前面是康宁向她伸出的手,康宁可以带她离开,而她脚下是困住她的二十多年的桎梏,她需要物质的生活,也需要鲜活的爱情,所以她无法斩断和父亲之间的联系,她也不可能独自留下妈妈去面对一个咆哮的男人。
司辰心来了,还带来一把切断桎梏的利刃,精准无害递到方一晗手里。
方一晗很心动,她纠结了两天。她同意了,毫不保留告诉了康宁。
方一晗所交出的筹码是卞有容坠亡的真相和苍山。司辰心则承诺她,天章地产即使没有方斯鲁,也会活下来。方一晗在天章地产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只要公司能活下去,她们后半生将安稳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