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她叫他。
嘶哑的声音,伴随着破碎的呼吸声。
秋池的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淌了满脸。
秋瑞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鬓角湿了一大片,大概是因为想开口说话,她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接连不断的咳嗽让她呛出了血,血色混在唾液里,变成了浅淡的水红色。
秋池此时能做的只有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
已经完全没有抢救的必要了,见惯生死的医护人员见状有条不紊地抬高了床头,让病患在弥留之际,能够稍微舒服一些。
傅向隅默不作声地站到了秋池身边,一只手轻轻搭住他的肩。
秋瑞红睁大眼,死死地盯着这个陌生的a1pha。以前躺在病床上哪儿也去不了的时候,她经常跟病友们一起看着病房内小型电视机里轮播的新闻。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过这张脸,似乎是姓傅……现任统帅的独子。
想到这里,秋瑞君开始有些忧愁。可在看见这两个孩子脸上如出一辙的疲惫,眼下都挂着没休息好的青黑色时,秋瑞君又想,至少秋池口中的“真心”二字不假,于是她心里那种忧愁忽地又无端的淡去了。
她的小池苦尽甘来,秋瑞君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受委屈了。
“你不要……辜负……小池。”她一直看着傅向隅。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咬字也不清晰,但傅向隅却还是听懂了,他看着这个眉眼五官与秋池有六七分像的女人,很笃定地:“我不会的。”
到后面秋瑞君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可她依然还在本能地呼吸,本能地挣扎着。
秋池看着监测仪上妈妈的心率开始逐渐减慢,抓住自己的手腕的力道也开始松动了。
“小池,”最后时刻,秋瑞君的意识已经含混不清了,她几近无声地说,“妈妈不想……”
“不想死……”
话音未落,监测仪上的心率起伏骤然消失了,变成了长长的一条直线。
她的人生太遗憾了。如果可以,秋瑞君还想重活一场,可是从她生病开始,她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秋池握着她的手,在床边愣了很久。
*
因为医生提前告知过秋池,他妈妈估计就在这一两天了,所以桂姨同她丈夫昨天就提前从县里赶了上来,今晚也住在这附近的小旅馆里。
接到电话后,桂姨跟她丈夫很快也赶到了医院,秋池看着她给妈妈净身穿衣,紧接着就是签字、走程序。
秋池麻木地到医务科给秋瑞君办理死亡证明,然后结清秋瑞君这几天的医疗费用。
桂姨她丈夫懂得比较多,在秋池还有些六神无主的时候,就帮忙联系了殡仪服务公司派车过来接运遗体。
他们没什么亲戚,而且秋瑞君生前就说过了,不要按他们老家的风俗办酒席,谁也没必要通知,安安静静地火化了就好。
秋池没让秋瑞君的遗体在殡仪馆里待太久,第二天一早就送去火化了,殡仪服务公司的员工给秋瑞君化了妆,恍惚间,秋池像是又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母亲。
那时候的秋瑞君没有白,也并不像现在这样瘦弱,小时候的秋池觉得妈妈就像是一个神一样,什么都会干,什么都搬得起来。
在现秋池眼巴巴地盯着被父亲举过头顶的小朋友时,她也会蹲下来,并不很轻松地把小秋池也高举起来。
因为有秋瑞君,秋池从来没因为自己没有爸爸而伤心过。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抱着一个瓷罐来到了等待室,把罐子交到秋池手上的时候,工作人员礼貌性地说了声“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