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氣又急。
心疼他不愛惜自己,又氣自己為何偏偏要嚇他。
小七看他在自責,便哄道:「陛下別擔心,不疼的。」
真是不知道誰安慰誰。
確實是不疼,從前整夜整夜的跪侍,哪次不比這次要疼的多?
可顧林風只當他嘴硬,便用手按了一下他的膝蓋,果然聽見輕微的吸氣聲。
「這就是你說的不疼?」顧林風沒好氣道,他把小七的褲腿撩上去仔細瞧了瞧,見傷痕確實不大才暫時放下了心,又讓三福去請太醫,折騰了好半天。
小七有些愧疚,慫慫的坐在椅子上不敢說話。
等人都退下去,他才小聲的開口:「陛下……」
顧林風有意晾著他,便沒吭聲。
小七挪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腿,想要從椅子上起來跪著去。
這下又把顧林風惹急了。
「不許動!」顧林風吼了一聲。
小七被嚇的頓時停了動作,可憐巴巴的看著顧林風。
顧林風深覺此時不能跟小七講道理,他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道:「朕是不是說過,以後私下不必跪了?」
小七點點頭,但又小聲提醒道:「可今天臣惹陛下生氣了……」
所以是需要罰跪的。
顧林風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臉色陰沉沉的,有點後悔自己剛剛這樣嚇他。
小七偷偷覷著顧林風的臉色,隱約明白他在生什麼氣,想了想,伸手捏了下顧林風的手指,求饒道:「陛下不要生氣了,臣知道錯了。」
顧林風抬頭瞥了他一眼,小七總是這樣,積極認錯,屢教不改,顧林風都不用下次試他,只要現在把臉拉下來,小七肯定會再次跪下去。
但顧林風又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他被小七氣的牙癢,卻連一絲冷臉都不敢表現出來,就連腦海中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也只是如過客般閃過便消失了。
可誰讓自己喜歡他呢?
顧林風忽然覺得算了,這些都不重要,君臣、規矩、禮儀、主僕,小七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反正自己總是喜歡他的,也一定不會讓他受傷。
小七見他一直沒有反應,心裡更加慌亂,便大著膽子又求了一句:「陛下,臣真的知道錯了。」
顧林風回神,將視線移到他身上,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小七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衣領上。
顧林風下意識的顫了下,一把捉住那隻作亂的手指,神色晦暗不明:「做什麼?」
小七討好的的笑了笑,「想……想侍奉殿下。」
「誰教你這樣討好人的法子?」顧林風捏著他的手指不鬆手,卻咄咄逼人的追問著。
小七愣了下,忽然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殿下怎麼可以這樣問?
但顧林風就是如此惡劣,即便他知道小七絕不會去找別人請教這樣的私密事,他仍想這樣為難一下人。
見小七垂著頭不講話,他便挑起人的下巴,捏緊下頷,不講理道:「怎麼不說?」
小七的眼睛眨了眨,一滴淚順著眼角留下來,滾燙的溫度,順著臉頰沾到了顧林風的手背上。
小七許久沒有哭過了,他在外面一向是鐵血手段,僅有的幾次哭泣全都給了顧林風,大多是在床上,今天大概是第一次在元泰殿、在青天白日裡、哭的止不住。
他哭起來是沒有聲音的,只是一滴又一滴的清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看上去可憐極了。
但他又絕不是故意哭出來,只是實在太過委屈,眼淚怎麼也關不住就溜了出來。
顧林風被這幾串淚珠驚的鬆了手,他瞬間回過神來自己剛剛有多過分,連忙手忙腳亂的拿帕子給小七擦淚,慌張道:「是朕錯了,朕剛剛不該這樣問。」
小七微微偏了一下頭,沒讓帕子碰到自己的臉,他抽噎了一下,委屈道:「殿下,臣的手爐呢?」
顧林風忽然想起在明月軒的日子,他逼小七流了淚,又讓人把淚水蓄滿盛到小手爐里,小七一向聽話的要死,自己剛才居然還要逼人。
「不要了不要了,」顧林風摟著人,邊拿帕子擦眼淚邊哄道:「不要小手爐了,想哭就哭,朕給小七擦乾淨,都擦乾淨。」
顧林風自食惡果,把人逗哭,又慌亂的鬨笑,實在是閒的。
小七兀自哭了一會兒,眼淚漸漸收住,又開始覺得不好意思,紅著一雙眼睛巴巴的看著顧林風:「陛下……」
顧林風實在是怕了,再不敢惹人,連忙道:「怎麼了?」
小七不好意思直說自己沒出息的哭了,只拉了拉顧林風的袖子,哄道:「都是臣的錯,陛下不要生氣了,臣以後一定聽陛下的話,再不敢隨便跪了。」
他實在是太乖了,自己哭完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哄顧林風,顧林風難得心裡產生了片刻愧疚。
但人退我進,他一向不講理,那點愧疚很快就被小七的縱容給磨跑了,他臉皮極厚的說了個好字。
小七這才放下心來,但他緊接著又想起另一樁要緊的事,於是猶豫了片刻,才忐忑的看著顧林風,小聲道:「陛下,臣、臣聽說了一件事。」
顧林風隱約猜到他要說什麼,便道:「是說朕是母老虎那件事嗎?」
「您、您怎麼、」小七瞪大了眼睛,「您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