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福寧殿本就是臨時起意,現下回來也沒事幹,便又回了書房打算看看書,或是聽人讀書。
只是書房門剛關上,不等顧林風吩咐,小七便重跪在了地上。
顧林風:「···」
顧林風覺得小七有一點不好,就是實在太實誠,一般人巴不得他忘了罰人,自己身邊這個卻每每上趕著請罰。
顧林風在躺椅上坐了,晃了晃身子,無所事事道:「先讀會兒書吧。」
他可不想一回來就罰人,況且小七也沒什麼可罰的,不過是僭越了一兩句,在馬車上已經罰跪過了,這事就算揭過了。
可小七卻不做此想,他只覺得自己惹殿下生氣了,心中甚為忐忑,殿下不罰到他身上他就覺得殿下心裡憋著氣。
因此得到先讀書的命令後不僅沒放鬆下來,反而更加緊張了。
以往讀得順暢的地方今日卻頻頻出錯,終於在又一句被顧林風提醒念錯字之後他使勁給顧林風磕了個頭:「求殿下責罰。」
「···」
顧林風嘆了口氣,覺得這人得先好好調。教一番。
第64章
「小七,你把自己當什麼呢?」
顧林風從躺椅上起來,蹲坐在小七前面的地毯上,摸了摸他的頭。
小七的頭仍舊抵在地上,被顧林風摸的時候身體下意識的戰慄了一下,但很快就控制住,一動不動的儘量放鬆了身子,好讓顧林風摸得更順手。
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卻極為堅定:「屬下是殿下的人。」
「···」顧林風頓了下,這話回的倒也沒毛病,可不就是他的人麼。
顧林風想了想,又換了種問法:「你覺得你在孤身邊是什麼身份?」
這話可回答的答案有很多,府里的人都叫他林侍衛,但顧林風的一切起居都是他伺候,甚至還伺候到了床上,這又不單單是一個侍衛能做的。
可要說他是殿下的房裡人也不對,殿下從沒給過名分,只偶爾說過幾句玩笑話,小七不敢當真。
至於小廝、書童之流,那就更談不上了。
因此看似極好回答的一句話卻將小七問住了。
小七怯懦了半天也沒哼唧出來一個詞,顧林風嘆了口氣,伸手將小七的下巴托起來,讓他跪直了身子跟自己對視。
小七隻對視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低垂著眉眼看顧林風身上的袍子。
「你想要什麼身份呢?」顧林風又換了個問法,「小七想在孤身邊當什麼呢?」
「只要能在殿下身邊,屬下當什麼都可以。」
只要能留在顧林風身邊,不拘什麼身份,也不論做什麼,小七都甘之如飴。
顧林風笑了出來,捏了捏他的耳朵:「好,那咱們就都試試,看看孤的小七心裡最想做的是什麼。」
小七剛想問問怎麼試,元喜就來稟報說張將軍到了,他只好閉上了嘴,伺候顧林風換了件見客的衣裳。
只是動作間一直忍不住在想殿下要怎麼試,因此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顧林風只笑著看他,沒多說什麼,免得他更加緊張。
張鄀周在花廳坐著,元喜給他上了第二杯茶,「將軍稍等片刻,太子殿下正在更衣,稍後就出來見您。」
「嗯。」
張鄀周呷了一口茶,目光在花廳內晃了一圈,最後定在門口,心裡琢磨著今天顧林風請他來的用意。
過了半刻鐘顧林風才姍姍來遲,張鄀周連忙站起來行禮,低頭的時候卻發現顧林風腰間的佩飾歪了,他心道奇怪,這剛更衣,佩飾怎的就歪了,太子府的下人也忒不當心。
「將軍請坐。」顧林風自在上坐了,待下人都退出去後才開門見山道:「今天請將軍過來是有一事不明,還望將軍能為孤解惑。」
「前幾日京里都傳張小姐跟孤有些關係,此事傳的沸沸揚揚,想必將軍清楚。」
張鄀周自然清楚,這件事兒傳的大,連軍營里那些大老粗都聽說了,一個兩個的都來問他是不是要當未來的國丈,要不是親閨女提前跟他說好了,他非得打斷張靈楠的腿。
顧林風見他明白,就沒多說別的,直接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這謠言如烈火,雖說有孤喜愛男子的事情在後面擋著,張小姐也難免被人詬病,怎麼孤看馮國公還是一意孤行要跟您結親家,這裡面莫不是還有些孤不清楚的陳年舊事?」
這說的就是今天遇到馮少康的事情了,馮家擺明了要讓馮二娶了張靈楠,若說這裡面沒點什麼,長安街上的乞丐都不信。
左右他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張鄀周便也沒瞞著,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是陛下的意思。」
「皇叔?」顧林風皺著眉頭,有些難以理解,皇帝就算想讓馮家跟京郊大營扯上關係也該選馮大才對,怎麼選了馮少康那個廢物?
張鄀周見顧林風實在不清楚,便壓低了聲音解釋道:「陛下跟皇后娘娘起了嫌隙。」
上一次的中秋宴上,馮少康中毒之事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指向是皇后所為,但王嬤嬤是景儀宮的人,這事兒就跟皇后脫不了干係。
皇后派王嬤嬤去太子府做什麼暫且不論,就憑她敢給馮少康的食物里加料一事,就證明皇后對馮府是沒放在眼裡的。
一個下人敢在馮二公子的飲食中下毒,說明這個下人的主子平常對馮府的態度就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