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身子只是僵了一瞬就很快反應過來,他跪坐的更加端正了些穩住身形支撐著顧林風,低下頭輕聲請示:「屬下給您揉揉?」
「好。」
隨著話音落下,小七帶著薄繭的手掌整個覆在了顧林風腰上,先是小心的捏了一下,顧林風說了句癢之後就加大了力氣揉捏著。
顧林風被侍候的極為舒服,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喟嘆聲後就眯著眼睛不再說話,輕輕享受著。
在整個壓抑的正殿,顧林風是放鬆而享受的。
只是小七還是注意到殿下的眯著的視線悄悄往東配殿看了又看。
殿下到底還是心慈。
小七不知道殿下的盤算,也不懂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只知道殿下需要讓馮少康今日受這一遭傷。
他想了想,還是沒說話。
殿下不需要寬慰,殿下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縱然不忍,但殿下也絕不是需要他來勸慰的人。
生殺予奪、權力更迭,他只要照顧好殿下就好。
就在眾人筋疲力盡、人心惶惶的時候趙由終於回來了,身後還帶著被捆起來的太子府廚娘和景儀殿皇后近侍王嬤嬤。
皇后不自覺的擰起了眉頭,看著被堵著嘴巴的王嬤嬤,流雲錦寬袖下的手握的很緊,到底是沒說話。
趙由上前把事情一一稟報後就重站在皇帝身後,皇后的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在心裡懊惱自己怎麼派了這麼個蠢貨去太子府。
「陛下,」皇后擰著秀眉從皇帝身邊站起來跪在正前方,一臉懊惱的請罪:「都是臣妾的錯,本來想著風兒身子不好,派個奴才過去侍候,沒想到這刁奴以下犯上、欺上瞞下、耀武揚威,在太子府作威作福,倒是辜負了臣妾的一片心意,還望陛下治罪。」
卻是絕口不提給馮少康下藥的事。
皇帝沒應卻也沒晾著皇后,命人把皇后扶起來後就讓人把王嬤嬤嘴裡的布條拿下。
王嬤嬤雖然蠢笨,可也聽懂了皇后的言下之意,不敬之罪總比毒害皇親國戚要輕得多。
她被拿去布條後先是狠狠的吸了口氣,然後就對著皇帝請罪:「是奴婢辜負了皇后娘娘的信任,沒辦好差事不能為太子殿下分憂,以至於被府上的下人誣陷,還請陛下懲治後還奴婢一個清白。」
顧林風就靠著小七冷眼看他們演戲,不說話也不做什麼,就好像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戲一般。
倒是慶國公先坐不住了,自己兒子生死未卜,這邊還在推脫責任,他高聲請示:「陛下,剛剛趙總管說小兒用的湯罐里有碎顏散,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皇帝也疑惑的看了一眼趙由,他也不明白碎顏散是怎麼回事,不就是女子美容養顏的保養聖品嗎。
趙由躬了一禮才回道:「陛下國公有所不知,碎顏散是上好的保養聖品,無毒,甚至對女子養宮也有很大的益處,但奴才曾經聽人說過這碎顏散不能跟桂溪膏一起用,這兩者碰在一起可是劇毒。」
「輕則暈眩痴傻,重則七竅流血。」
桂溪膏,皇后宮裡特有的,為了釀製重陽桂花酒特意制的香精。
皇帝又對候在旁邊的太醫揚了揚臉,太醫上前解釋道:「趙總管好見識,碎顏散的確不能跟桂溪膏一起用,主要是桂溪膏里有一味懸池子與碎顏散的主料相剋,但懸池子十分不易得,一般的桂溪膏里也不會用這麼名貴的輔料,故而沒什麼人會注意這些。」
皇后的臉越來越白,隨著太醫每說一句而加重。
懸池子,她前些時日特意重金托父親尋來就是想製成真正的重陽桂花酒討皇帝歡心,眼下卻成了謀害馮少康的鐵證。
另一個慌亂的就是王嬤嬤了,她幾乎都要聽不懂太醫說的話了,什麼碎顏散,什麼懸池子,明明她只是在馮少康的燕窩裡放了一點瀉藥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什麼碎顏散···」王嬤嬤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她慌極了,這話怎麼聽著像是她與娘娘裡應外合謀害馮二公子呢?
這時一直在東配殿救治馮少康的太醫也過來回話:「啟稟陛下,馮二公子身上的毒性暫時排了出來,眼下無性命之憂。」
事情總算沒有太壞,皇帝點了點頭,看馮國公坐不住便說道:「老國公可以去瞧瞧少康。」
馮國公這才腳下生風似的匆匆去了東配殿看孫子。
馮國公走了,慶國公還留在這裡,他天慶府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怎麼能不看著?
皇帝喊了聲皇后。
皇后進宮後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可這混了血也得咽下去,鐵證如山,她的人在太子府被指控下藥馮少康,她又手持懸池子,即便這事不是她做的,看在世人眼裡跟她做的也沒區別了。
唐儀儀定了定心神,正正跪在皇帝跟前:「陛下容稟,是臣妾識人不明才害了少康,還攪得風兒府上一團亂麻,幸虧少康現下無大礙,不然臣妾必得日夜揪心。」
「說到底這事也是因臣妾而起,陛下要打要罰臣妾絕無怨言,但這事絕不是臣妾所為,臣妾為重陽佳節尋懸池子的事早已不是秘密,被有心人利用也在所難免,況且臣妾實在也沒有理由對少康出手。」
「臣妾害一個孩子做什麼呀?」
皇后說的聲淚俱下,看起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顧林清本來也好整以暇的看戲,只是恍了下神就發現自己母后跪在了地上,字字句句都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