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丸药下去,许襄君不久便神色熠熠,身子甩开疲顿轻盈起来。
她精心备下酒水,只等席嬷嬷带黎至来。
等半响也不见人回来,眼瞧快到子时,左右等得急,许襄君不管不顾披件衣裳跳了窗,冒着风雪轻车熟路摸到小佛堂。
那里开了扇窗,里头暖光如春,漂亮得紧。
黎至一声骤冷:“娘娘请奴才,奴才必然是要去,只是过了子时奴才才肯动身。”
许襄君当下横眉,心口怒意涌胜,利索她翻进去。
赫然一声:“是吗,要子时后才动身?那既然本宫喊不动你,亲自来就好了。”
黎至闻声回头,许襄君站在闪烁的烛火中,影子拉长到佛龛上,遮了一半佛像面容。
她冷眉横目,几步走近,望着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人。
突然一脚揣他膝弯上,牵动的伤处让黎至猝不及防狠狠跌跪在席嬷嬷面前。
许襄君一手揪住他衣领,跪下同时将他往地上一按。
两人同时给席嬷嬷磕了头。
许襄君森冷声音:“佛祖在上,养我长大的嬷嬷见证,今日天地同鉴你我大婚,此为一拜!”
黎至听闻后开始挣扎,反握住许襄君的手,声音凄惨哀婉:“不能,这不能。”
如同那夜黎至的绝情。
许襄君冷笑,看穿黎至惊恐:“不能?有什么不能,还有什么不能!”
她掌心又一个翻力,将黎至狠狠按下去,自己跟着再叩下头去:“此为你我夫妻二拜,日后永结同心、恩爱不疑。”
黎至忍受胯。下伤痛挣扎不起,只好急慌慌叫嚷:“许襄君,不能这样,你莫作傻事。”
许襄君被他气的一句话也不想说,到头来那句‘九十九无忧’也只是他作为奴才护主的想法罢了。
这辈子他的逾矩怕是只有那一个轻若柳絮的吻。
她要黎至,不是要个奴才。
许襄君腕子一抖,黎至带着压抑哭腔嚷叫出声:“求你了,许襄君,求你了。”
不能这样,不能。
他是个阉人,只能是个太监。
许襄君心里清明,避而不肯直视,冷声:“求我什么,求我同你百年好合么?那我应你,我们在宫里彼此依靠走下去。”
她不管不顾黎至那些薄弱不堪一击的尊严、和一辈子远观她的念想。
手狠狠往下摁,自己跟着‘哐’得一同磕响地面。
“三拜已成,你我日后就是百年长久的夫妻,现在你还怎么骗自己黎至?”
黎至簌簌抖在地上,哽咽:“奴才是个阉人,哪堪配这三拜,都不算数的,不能算数。”
许襄君起身,回望那尊森然佛像,掷地有声:“是吗?佛祖都观礼了,还能不作数?”
黎至摇头,却怎么也开不了嗓。
许襄君此刻往外一瞧,正是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