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杨时毅放心不下的并非这案子的真凶何人,而是那余下的大亏空。
如今木材失而复得,算是解决了他的心腹之患,温益卿也清楚,所以他也不再坚持追究方家或者东宫。
驿馆的正厅内,三个人开始商议如何把这场弥天大祸的影响降到最低,让不管是东宫,工部还是司礼监都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海贼作乱可以算作是罪魁祸,当然翎海也有人跟他们勾结。
温益卿此刻冷静下来,心中也承认阑珊所说工部在翎海派驻的人兴许也有问题的说法。
比如陈大人的死,细想就有蹊跷,深更半夜他为何上了船,为何他会知道藏木的地方这种解释,可以向好的方面,比如忠心耿耿之类,但也可以向着最坏。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没有多人的上下勾结,左右维护周全,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罪行是无法完成的。
虽然温益卿对自己工部的同僚还是十分信任的,绝不愿意把他们往不堪的方向去想。
赵世禛显然知道他的想法,便说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如今唯一有人证物证涉及此案的,只有海擎方家。不必要再牵扯更多,免得让皇上更加不快,张公公你觉着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恒道“很是不管别人是怎么样,我们司礼监中做奴婢的,最要紧的就是给主子宽心解忧。”
赵世禛点点头“不错,所以我先前劝说了海擎方家,他们家倒也是识时务的,主动献出封地为皇上造运河,便功过两抵消了。皇上一高兴,兴许也不会再计较别的,何况工部的佳木失而复得,只要大家伙儿加把劲儿,海船指日可待,而且运河的工程想必不日也要开启了,的开始,总比悲惨的结局要好。”
温益卿一直都没有做声。
赵世禛问道“不知温郎中的看法如何”
温益卿说道“殿下有顾全大体之心,一切全靠殿下跟张公公筹谋。”
赵世禛嗯了声,道“烧毁海船引骚乱的元凶自然是那几个海贼,他们跟造船局的宋文书勾结,里应外合,并想嫁祸方家。方家中了人家的圈套给拉下水,一是他们犯蠢,二来几乎连累东宫,要他们一块地也不为过。如今木材失而复得,工部加紧工期,早日完工以慰圣心。其他的,工部以及司礼监死的人一概都是殉职,厚葬的厚葬,抚恤的抚恤,不知两位觉着这样如何”
张恒点头道“这个结论极为明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觉着行。”
两人看向温益卿。温益卿听赵世禛半个字儿不提工部的人牵连其中,便也道“可以。”
张恒又想起一件事,探头问道“温郎中,方才小舒说的那榫卯的事情,我听着有点悬啊你们工部可要多上心,能够尽快试验出最合适的榫卯吗”
温益卿道“这是工部中人分内的事情,当然是责无旁贷,公公放心。”
张恒笑道“好极,这样我们便静候佳音了。”
大家商议妥当,夜风渐起,外头地上的月影更加明亮了。
张恒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往外张望“明儿就是十五了,总算是有了结果,也算没有辜负圣恩,没有辜负太子殿下,雨公公跟杨辅的托付。”
赵世禛道“可惜这个元宵不能在京城里过了。”
张恒笑道“对了,殿下,这里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咱们也该回京亲自覆命,不知何时启程”
赵世禛有些许犹豫。张恒看了出来“殿下,咱们可要尽快,雨公公那里催过我几回了,要是先给皇上知道出事,那咱们就失了先机,大大不妙了。”……
赵世禛有些许犹豫。张恒看了出来“殿下,咱们可要尽快,雨公公那里催过我几回了,要是先给皇上知道出事,那咱们就失了先机,大大不妙了。”
赵世禛道“既然如此,明日启程,张公公觉着如何”
张恒笑道“我看行。对了,温郎中呢”
温益卿道“两位先行,我还要在翎海留一段时间。”
赵世禛瞥着他“听说今日温郎中无故晕厥了,温郎中倒也要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废寝忘食的好,免得有个万一,让公主伤心啊。”
温益卿道“多谢殿下担心,臣自会留意。殿下这次回京,也请替我向公主报个平安。”
赵世禛便没言语了。
张恒道“事情解决了,时候也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收拾收拾,明儿好及早启程。王爷,奴婢先告退了。”
赵世禛点头。张恒看一眼温益卿“郎中一起吗”
温益卿却望着赵世禛“王爷,不知舒丞是否还留在驿馆”
“应该是在吧。”赵世禛淡淡的。
温益卿道“能否请王爷唤舒丞出来,我还有些事情要亲自询问他。”
“郎中何必着急,”赵世禛垂着眼皮儿,漫不经心地说“明儿本王就走了,你有多少话,以后自然可以慢慢地跟舒阑珊说,或者,连这一刻都等不及了吗”
张恒在门口听着两人的话,此刻便笑道“我看小舒真是个香饽饽,王爷疼惜他,郎中也器重,倒也不怪大家拿他要紧,这若不是他抽丝剥茧的找出这背后真相,咱们现在还束手无策呢不过他也病了,这夜晚风大,还是不要让他走动了,这样一来,他能歇息一夜,郎中也能歇息一夜,等明儿一早让他自个儿去找温郎中,岂不是两全齐美吗”
温益卿听张恒这样调停,便道“如此也罢,殿下,我同张公公一同告退。”
赵世禛道“慢走,不送。”
目送这两个人消失在夜色深沉的月洞门口,赵世禛回身,想了想叫了个侍卫进来“舒丞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