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本該藏於江家,藏於秣陵江家的白鶴堂。
江南春色今如舊,秣陵已無白鶴堂。不止白鶴堂,整個江家都沒有了。姜玥撫過紙面,發涼的指尖長長地停在印章缺口上,心口某處被揪起,一口氣堵得胸口發悶發痛。
「姜玥。」屏風外有人輕聲喚她。
她倏然抬眸,後知後覺發現屋裡多了個人。
眉娘與魏如師各有要牽絆住的人,她只能拜託洗浪守在房門口留意動靜,只有沈徵,能夠讓洗浪不警示就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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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徵沒等多久,就看見姜玥低著頭出來,鼻尖與眼尾一點殘紅,神情寂然。這種神情,重逢後很少出現在她臉上。
「晌午講學暫休,魏氏族長還在陪邀來的文儒用膳,但隨時可能會過來探望。」
「我這便離去,多謝沈大人提醒。」
她聲音低落,視線也低垂,倒是沒忘記禮數,朝他認真拜謝,失魂落魄地走了。
沈徵望向收拾得明亮乾淨的廂房,踱步入內轉了一圈。
魏群青坐在畫桌後,埋頭勾勒雪景與山林,地面狼藉,隨處散落著書冊,以及零散鋪開的紗簾、畫卷,還有食盒。
沈徵在一副墨色略褪的《鵲兔相見圖》前蹲下。
洗浪在外提醒,有點慌張:「郎君,我好似聽到有人的聲音,有人正朝著這邊過來,你快些出來。」
沈徵不發一語。
洗浪重複了一遍,才等到沈徵從裡頭出來,合門上鎖。
兩人順著迴廊,打算去往藏書閣的方向,與午膳後回來祠堂探望魏群青的魏氏族長迎面撞上,彼此客氣地一笑。
魏氏族長叫魏長東,年邁,不語時氣勢威嚴。
沈徵想起在族史文卷里讀過的記載,魏長東在致仕專心打理族中庶務前,曾任江南東道昇州長史。
那副舊畫提到的秣陵,就在昇州。
兩邊笑完讓道,相錯而過。
沈徵回到藏書閣,讀昨日沒看完的文卷,手指半日沒再挪動翻開一頁,眼前不斷浮現姜玥的寂然神情。
姜玥並不是一來到平洲縣就待他那般信任親昵。
她被他從河裡救下後,寒氣入體,在醫館休養好一段時日,醒來後他去探視過兩次,她不言不語,只進食喝藥。
是醫館來人說她突然不見了。
他思忖許久,在當初救她的河邊找到人,姜玥抱膝坐在一塊巨石上,望著底下愈發湍急的水流。
「姑娘若想再跳下去,不如把我墊付的湯藥費結清?」
他掀袍爬上巨石,與她隔了一點距離,盤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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