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结合第二部戏得到的信息,她也能猜出自己如今身体的不适绝对和神血逃不开干系。再联想到那个巫女和神祇的传说,忍不住有些脊背发寒,细思恐极。
难道虞梦惊这回是认真的?
向来傲慢,扬言不需要巫女的庆神,竟然真的生起了将人留在身边的凡心?
原晴之感到荒谬又不敢置信。但她却不敢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否则就做实了她是雷柔和武五本人,所以只能委婉找借口。
“再说了,很难喝的。”
听她这么说,虞梦惊沉思半晌,忽然将手伸到面前。
片刻后,残余的猩红色液体从他唇缝中滚出,将薄唇染成极艳的颜色,衬着过于冷白的皮肤和耳畔坠线,看起来真的很有传统志怪小说里倾国倾城画皮鬼蛊惑人时的诡艳。
“嗯,确实难喝。”
面不改色干完这一切后,虞梦惊甩甩手,露出小猫撇嘴的表情,对自己的神血赋予锐利点评的同时,手背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愈合。
这人是完全感受不到痛意吗?
不是,等等,想起他曾经被分尸那么多次,搞不好这个还真只能算毛毛雨。
原晴之心底毛毛的,却又挪不开视线。
成年男人的魅力就像一束罂粟花,诡谲中沾染神性,拥有让人类饮鸩止渴,飞蛾扑火的致命吸引力。
“但是没办法,这个很重要的,必须要喝。小梨忍一下吧?会有奖励的。”
虞梦惊眨了眨眼睛,逸散出一片流光溢彩的红。
不知道多少岁的男人撒起娇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尾音像含着小钩,不管不顾贴过来,让她感受什么叫真正的美颜暴击。
行吧,撒娇男人最好命。
原晴之无语了。
她逐渐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蛊惑,还是单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同虞梦惊硬碰硬。
“等等。”
看着男人笑容愈发扩大,原晴之警铃大作:“我自己喝,不劳烦楼主喂我。”
“那好吧。”虞梦惊叹了口气,表情充满遗憾。
半烛香后,她顶着对方极具存在感的视线,瞪着碗里的血,陷入沉默。
“要不还是我来吧?”某人跃跃欲试。
“……那还是算了。”原晴之端起碗,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紧皱眉头。
在清醒状态下喝神血,和失去意识阶段是两回事。
至少原晴之只能喝出很平常的血味,顶多在红色里夹杂了一星半点的金,没有寻常血液的铁锈和腥味,跟喝白开水似的。哦对,还有点苦。
有时候真的很无法理解那些戏内人为什么见了虞梦惊就跟老鼠见到大米一样,疯了似的要去吞噬他的血肉。这也不好吃啊,都达不到中国人的上桌标准。
“小梨真乖。”
虞梦惊抬起手指,含笑擦去她唇角的血迹:“只需要再喝两次了,稍微忍耐一下吧。虽然不好喝,但它可以让我找到小梨。”
自夜红神龛中诞生的邪神这么说着,语调带着他惯有的漫不经心,却又像是许下什么郑重其事的诺言。
“从今晚后,不管小五变成了小柔,还是小梨。命运都会将你送回我身边。”
再喝两次是什么意思?原晴之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名词。
但是逐渐加重的眼皮让她逐渐提不起更多想法。
这次因为严格控制了剂量,所以神血带来的副作用并没有刺痛,反倒减缓了身上原先残留的痛楚,随之而来的困,是触动了身体在急剧变化时产生的自我休眠程序。
算了,醒来再说吧。原晴之想。
反正这东西只在戏内有用。就算喝了,神血使得严梨变成永生之躯,成了庆神的巫女,也不会影响她在找回玲珑骰子后的离开。
这么想着,她彻底放弃同困意抵抗,安静地睡了。
原晴之不知道的是,在她睡下后,守了她一整晚的虞梦惊不仅没有离开。而是又直勾勾地看了她好一会,这才把人重新抱起,好好放回被褥里。
少女睡着时十分安稳,双手交叠在胸口,面色红润,胸膛起伏。
虞梦惊帮她捻好被角,想了想,自己也俯身上床,在她身旁躺下。
摘星楼是他亲自设计的神国,一切都是最高规格建造。顶层主卧自然布置得极为雅致,奈何其主人并未使用过这张床,以至于在挤上两个人,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是超规格身高体型后,骤然显得有些逼仄。
得把床换大一点了。虞梦惊盯着帷幔,漫无目的地想。
之前沉眠那几百年,说是沉眠,实际上只是因为被封印在夜红神龛里,局限于方寸之地,实在无事可做,只能睡觉。事实上,神明不需要睡眠。所以等后来在薛宅地下解除一半封印,恢复自由后,虞梦惊便再没合过眼。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无需靠睡眠补充能量,但看着自己的巫女睡得如此之香,庆神竟然也奇迹般感到一星半点困意。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从未感受过这么安静,安宁的时刻。
从有记忆那一刻开始,虞梦惊感受到最多的,便是“无趣”二字。
无数人被他这幅堪称魔貌的皮囊的吸引,或是觊觎于庆神本身。扎根在人性深处的劣性根被挖掘,继而扩大,永远沐浴在旁人贪婪恶意垂涎的目光里。他们跪在地上,亲吻他的袍角,万众俯首。
虞梦惊只觉得无聊。为了找乐子,开始挑事拱火,编排剧本,游戏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