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桌椅木箱被劈散一地,护甲毒针已散完,七峰耍起大刀来,周身近三尺无法靠近,她只好踩在床榻上,睥睨对方,站定原处勾了勾手指。七峰反手持刀,双目瞪大如牛,他现她把自己当猴一样戏耍,在屋子里绕个不停,他喘着粗气,也停下了,桀骜地抬了抬头,“十二年前你什么都做不了,长大了你以为你就能当救世主了?”
林越舟头皮紧,心里针扎似得难受,磨牙道:“做不了救世主,还做不掉你?”
七峰冷笑一声,“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来人!”
“人呢!
都聋了嘛!”
门板轰然倒下,阿刀被一脚踹进来,七峰一愣,双眉紧皱,倒退至门边,对上一双杀红的双眼。
蓝袍凌乱,墨飞扬,握刀的指尖微颤,时安在土屋里急扫视,看见林越舟站在床上,眉头轻展,抽出牛皮鞘短刀扔了过去。
“外面还没处理干净,要帮忙叫我。”
她飞踏三步,凌空接住,长约一尺半的短刀在她手里挥得虎虎生风,再低头时,只瞥见时安一截袍角。
有了兵器,局势便不全然由七峰引着走了,她面色一凛,三步并作两步横刀掠向对方面门,七峰竖刀上挑,两刀相撞,颤声不止,二人各退三步。
看到门外生死未卜的兄弟,七峰心中怒极,反手刺去,刀环铮铮有声,如催命符般可怖。
林越舟侧身一跳,七峰急而转腕,斜劈下去。
度之迅,力道之猛,她不得不屈膝迎之,眼皮一抬,七峰的狰狞面目赫然现在眼前,刀锋凛冽,溢着寒气。
她感肩上有如千斤之鼎,对方狠压,短刀就止不住地颤抖下移。
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露怯,她眼里露出一种肆无忌惮的狂妄来,嘴角啐出血沫,“疯主,就这点本事?”
肩上又沉三分,割裂衣衫,左肩上缓缓流下一道血迹,她深吸一口气,额上冷汗涔涔,看似无意地抬眼,却是终于看清了十二年前的凶手之一。
她嘶喊一声,用尽全力上抬手腕,刀锋擦着弯刀猛冲。
和七峰气力对决于她没有优势,左手转而一松,右手持刀上撩,七峰一失劲,身子前扑,正迎短刀。
再想转身,终是迟了些,冷刀正中肩颈,鲜血直流。
林越舟趁机连续出刀,近劈、斜斩、上挑、下刺,一刀接着一刀,打得七峰毫无喘息余地。
末了,大踏一步,身子骤然腾起,刀锋再次直冲面门。
七峰抬刀欲抵,短刀却急转直下,下一瞬,青月弯刀落地,耳边没了声响,一切归于沉寂。
……
半月高悬,没了厮杀的夜晚原是又清又透的,时安和林越舟共坐于檐下一条长板凳上,面朝阵阵翻滚的江面,江风掠过,檐角传来清脆银亮的铃音。
时安拎起脚边一坛未开封的新酒,倒上一碗递给对方,她双手撑在凳沿,嘴角挂笑,“不怕喝醉了,这群人跑了啊。”
十几个水匪被时安揍得鼻青脸肿,全身上下多处刀伤,捆在石磨边,基本是动弹不得的状态。
“想什么呢,不是喝的,喏,看看你肩膀,都成飞瀑了。”
说罢,起身走至她左肩,赤红血液凝固在层叠衣衫间,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弄开,露出翻飞皮肉,“有点疼,你忍一下。”
“这能有多疼死了啊!”
缓缓淋下的酒液似针似羽,痛痒交错,林越舟口中长吁,长睫上挂落一颗晶莹汗珠,没待痛感再次来袭,肩上顿觉酥酥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