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就知道吃,又出去疯是吧等你爸回来收拾你。”宋春花真是拿小女儿没奈何,成天就盼着这口吃的,也就是这两年地里收成稍稍好点儿,年底公社能分完粮食再分上二三十块钱,不然更是吃不进口。
不过这也是靠梁家劳动力足,工分挣得多,村里有些人家里算完工分就能拿个几块钱,更有甚者还倒欠公社钱,得花钱买工分补齐。
梁宝玲从外头疯玩回来,忙在亲妈面前卖乖,将鸡蛋打进碗里,十二岁的小丫头甜甜一笑,倒是叫人不出火。
看看你姐去,我刚叫了她,不知道起来没。
梁宝玲平日在田间地头跑惯了,晒得皮肤黝黑,又嫌碍事给剪了头碎短,竟是像个半大小子似的。
直冲冲往姐姐那屋去,刚走到半道就和人迎面撞见。
“姐,你好点儿没”她踮着脚想要探探姐姐的额头,奈何身高不够,惹得梁宝珍直笑。
“好了,已经不烧了。”揉揉妹妹的脑袋,梁宝珍往院里看一眼,空荡荡的,“爸和哥他们还没回来”
“嗯,应该快了。”梁宝玲个半大孩子,下工溜得早。
梁宝珍自小在红旗公社大面村长大,家中有六口人,梁父梁志高是村里出了名的木匠,梁母宋春花下地干活一把好手,年轻时候是朵小辣椒,虽说这会儿四十来岁,风采也是不减当年,梁宝珍的好颜色一多半都是遗传了她。
梁家下头有一儿三女,梁宝珍排行老三,上面一姐一哥,下头一个妹妹,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好几个娃,梁父一直觉得只有一个儿子立不住门户,架不住生了老二一个带把儿的后,连着两胎都是闺女,这才歇了心思。
梁宝珍从小聪明机灵模样又好,加上还是整个公社少有的高中生,给梁志高长了不少脸,因此在家里是得了些宠爱的,就是在村里也不少人夸赞,隔壁邻居的大儿子小时候还嚷着要娶她回家当媳妇儿呢。
奈何半路杀出个许咬金,城里国棉厂采购办陈思明突然上门提亲。
半个月前,梁宝珍跟随宋春花去了趟县城,两人赶集换东西去,梁宝珍做得一手好衣裳,往常替人做件衣裳能补贴些家用。
就是这回,陈思明见着集市上一个天仙似的姑娘,立时就挪不开眼,多方打听便找媒人上门提亲了。
梁志高见陈思明长得精神,为人处世也有礼有节,又听着家在京市的知青女婿打听到的陈思明在城里的名声,觉得这是一门挑不出毛病的亲事,便直接拍板定了下来。
梁宝珍今年十九,去年高中毕业后便在家里待着,不时下地干活或是做衣裳换些鸡蛋米面,这阵子光是公社来打听她的就不在少数。
人模样俊,又是高学历,哪哪都吃香。只有个别心里酸的背地里爱损人两句。
左不过是嫌弃梁宝珍身子骨瘦弱,不好生养,倒是被宋春花拿着笤帚撵了几回才收了嘴。
那胡大娘就是如此。
梁宝珍长得貌美,就是穿着件灰扑扑的短袖褂子也难掩好颜色,她一边编着麻花辫,一边往外头走,刚准备去厨房帮宋春花的忙,就被小妹给使眼色叫住了。
梁宝玲刚过了高小考试,下半年就要念六年级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小学生。
“姐,等会儿。”
等走近一看,梁宝珍才现小妹手里拿着什么,一张方灰格手帕上放着一颗黄霜霜的水果糖,看得人忍不住咽口水。
没办法,这年头太缺甜嘴儿的东西了,整日吃得不是棒子面就是高粱面,是谁见着颗水果糖都要馋嘴。
“你哪儿来的糖”梁宝珍知道这糖,在供销社卖一分钱一颗,半个月前村里有人结婚就买了十来颗水果糖,可把不少小孩儿馋坏了。
梁宝玲眨眨眼,眼角渗出笑意,悄声道,“姐夫给的。”
“哦”
梁宝珍了然,自己大姐五年前和下乡知青宋建国结了婚,宋建国是京市城里人,手头有些糖倒也正常,倒是便宜了梁宝玲这个小丫头,时不时能混上些馋嘴的。
梁宝玲把手帕四个角给包了回去,放到院坎上,拿起一旁的石头就往手帕上砸。
霎时间,一颗水果糖就四分五裂,碎成了渣。
一人一小块儿,梁宝玲给安排得妥妥当当,还特大方地把最大的一块儿给了三姐。
吸吮着嘴里的水果糖,一股香甜味道充斥着口腔,梁宝珍嘱咐一句,“给妈喂块去。”
“好,我马上就去”
梁宝珍看着小妹往厨房走,听见后头有动静传来,扭头一看,是梁父梁志高回来了,身旁还站着一个斯文青年。
“爸。”
“宝珍,小陈到了。”
梁宝珍看见站在院门口的未婚夫,突然又想起那个奇怪的梦,一时有些抹不开面儿。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