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想起了明景宸,想对方有没有用过晚膳,此刻是在看杂书还是准备就寝……
明明只是大半个月没见,却有种隔了几个春秋的错觉。
高炎定的思绪乘着夏夜的风慢慢飞起,飞得很高很远,就在即将触碰到天际的明月时,突然被一道细微的脚步声打断了。
“谁!”他警惕地转身,对着角落大声呵斥。
稍顷,一个披着薄纱的宫女怯生生地从柱子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装有醒酒汤和汗巾的托盘,吓得瑟瑟抖,她走到高炎定面前跪下道,“奴婢是今夜在寿宴上伺候的宫女,总管命奴婢们给各位大人送汤水,惊扰了王爷,望您开恩恕罪。”
高炎定半信半疑地打量她,良久才道:"本王不需要醒酒汤,你且退下。"
“是。”她站了起来,托盘高举过头顶,弓着身慢慢朝后倒退。
高炎定见她毫无异常,似乎真的只是因职责所在而出现在这里的一样,便稍稍放松了戒备,也就在这时,那宫女欲要转身离去的当口,忽然出其不意地拿起托盘上的汗巾,朝着他轻轻一扬。
那方汗巾上不知熏了什么香料,被灼热的风迎面吹在了高炎定脸上,甜腻腻的味道如灵蛇般钻入鼻腔深处,顺着喉管被他吸入了体内。
屏住呼吸已经来不及,好在高炎定迅收敛心神,侧身一躲避开了那宫女手中的短刃弧光。
两人在寂静的长廊上你来我往,眨眼间就对了十来招。
高炎定虽然饮了酒,但他武艺群,竟丝毫不受影响,不出二十招就打得那宫女现了败迹。
此时远远的一排火光从殿阁侧面绕行而来,“什么人在此喧哗?”带头披甲的武将是今晚轮班负责宫廷守卫的羽林卫中郎将。
他听到打斗声率人前来查看,还未靠近,就见那宫女一个纵跃从高台上跳下,遁入枝叶繁茂的小径逃走了。
“追!”他一声令下,身后一队羽林卫迅分散成几队,擒着火把追踪而去,企图将人包抄抓获。
那武将朝高炎定行了一礼,自称姓晁。
晁将军见他脚下趔趄了一下,忙关切地问道:“王爷,您可是伤到了?”
高炎定扶着栏杆勉力撑住身躯,方才还不觉得,现下只感到体内绵软,脚下似踩在云端,无处着力。
好强劲的蒙汗药!
高炎定暗自运功将药性压下,缓了许久才觉得力气逐渐回拢,好受了不少。
在此期间,那位晁将军始终恭敬地候在一旁,为他护卫。
高炎定与他道谢,他又谦辞着不敢受。
这时,先前派去追踪的羽林卫回来了,将那宫女的尸体拖了过来,“王爷、将军,这女子口内藏着见血封喉的毒药,见逃不掉,自尽了。”
高炎定见女尸面色、嘴唇、手脚皆呈暗紫色,眼耳鼻口都有黑血,确实是服毒自尽无疑了。
晁将军请示道:“王爷,对方不知受何人指使意图对您不利,您作为苦主,可有线索?”
“暂时没有。”
“按宫中规矩,末将要把这尸体带走,请仵作查验,您若是想到了什么可以派人来找末将。当然,如果末将这边有所现,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与您。”
“多谢。”高炎定扶着额头,此时他已经无心回到宴会上。
晁将军从身后点了个人出列,对高炎定道:“今日宫中盛会,上头担心各位大人、宗亲喝多了坏事,临时派了医官在附近值班。那宫女的汗巾似有不妥,您若是还走得动,末将就让人带您过去看看,如此也不会惊动太多的人。”
对方的提议不无道理,虽然蒙汗药被暂时压制,但是药三分毒,能找到大夫解了药性,再好不过了。
高炎定再次谢过晁将军后,跟着那个羽林卫的小将一同离开了设宴的殿阁。
那小将对内廷格外熟悉,性子又爽朗,面对高炎定这个权倾北地的藩王,非但不憷,反倒还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说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