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鞍道:“这枚扳指您不会不认识吧?”
高炎定冷笑,“当然认识,这是当年我初学射箭,老王爷给我的翡翠玉扳指。”
“好!好!好!”玉鞍连说了三个好字,怒意勃,“您敢承认就好。这翡翠扳指原是个古董老物件,是老王爷的心爱之物,到了您手上也是爱若珍宝,常年佩戴。”
说到此处,玉鞍的目光从高炎定现下戴着的墨玉扳指上转向谭妃,“镇北王的扳指究竟是何时遗失的?为何又到了末将手中?”
谭妃思索了片刻,仍不解其意,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玉鞍道:“王妃,您难道看不出来么?这枚扳指上的污垢就是您夫君临死前流的血!”
“什么!”谭妃大惊失色,差点把翡翠扳指摔了个粉碎。
她双掌合拢,将扳指紧紧握在手中,浑身颤抖,嘴唇微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玉鞍眼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四年前王爷于春猎中惨遭杀害根本不是戎黎人所为,而是你——高炎定!是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为了权利和爵位,不顾血缘天理,残害手足!”
“这枚翡翠扳指就是证据!当日你杀害自己兄长时,遗落在了山坳中。而我侥幸未死,趁你离开后拿走了这唯一的证物!”
为了进一步揭穿高炎定的真面目,玉鞍解开衣衫露出上半身。
只见箭伤、刀伤、鞭痕以及各种刑具落下的新旧伤疤纵横交错地遍布于前胸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
看痕迹还都是这些年留下的。
谭妃惊得捂住了嘴,为眼前所见感到震撼。
“这厮为了蒙骗世人,几日后又带着人装作搜救王爷的样子回到了山坳,因不见我的尸体,便知晓我还活着。这些年来,我东躲西藏,几次差点死在他的人手里,不仅如此,还被严刑拷打,要我反水。”
“我玉鞍出身卑微,得王爷赏识才有了一番作为。今日我便以死明志,要世人都知晓你高炎定究竟是何等卑劣伪善之人!”说罢,玉鞍突然大吼一声,“王爷,您的恩德,末将来世做牛做马才能回报!”
“玉鞍!”高炎定见他生了死志,正要阻止他,然而对方果断从容,当场喷出一口血来,咬舌自尽了。***明景宸在干草上趴了许久,面无血色,眼皮沉重得随时能昏睡过去。
背脊上火烧火燎的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湿漉漉黏糊糊的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附着在衣物上,从温热慢慢冷却,代表着他生命正在缓慢流逝。
他动了动手指,却只能碰到小女孩的脚,涣涣立刻低下头,用哭花了的脸贴了贴明景宸的手,眼泪滚烫。
昨夜他替涣涣挡住了那些亮珠爆炸带来的伤害,背部被炸得血肉模糊。
他本想拼着余力带涣涣冲出人群回到对岸找高炎定,结果人群踩踏、火势冲天,一系列惊变最终堵死了他的退路。
不仅没能救出涣涣,还搭上了自个儿,被纵火的贼人一同劫持了塞进拉夜香的推车里,蒙混出了安宛城。
这伙人在城外还有接应,他们碰头后迅带着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距离安宛有半日路程的一处临时落脚点。
落脚点在山里的一处洞穴内,周遭没有住户,又因还未开春,就更加鲜有人烟了。
如今这伙人在如何处置自己和涣涣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正在洞口议论。
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现除开知晓了幕后指使他们的人来自帝京,别的全是无意义的废话。
明景宸苦笑,这回真是被高炎定害惨了,他的政敌要对付他,自己做什么要凑上去送人头。
他这样想着,又动了动手指,蹭上涣涣柔嫩的小脸,用虚弱的气音温柔地哄她,“别害怕,我们是在和你叔叔那个大坏蛋玩游戏,比赛谁最聪明、最勇敢、最先找到对方。”
涣涣呜咽了一声,露出懵懂的神情。
“我和你有两个,你叔叔只有一个,二比一大,我们一定能赢。”
涣涣伸出小手,一只手比一,一只手比二,比划了半天,才眉开眼笑。
明景宸努力抬高手,摸了下她散乱的小鬏鬏,然后说道:“先,我们要先想办法消灭外面的坏人。涣涣有什么好主意么?”
小女孩歪着脑袋苦思了半天,摇了摇头。
明景宸道:“那这个我们先放一放,涣涣能帮我先去看看那边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