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心中纳闷,陛下不是要给公主出气吗?他都承认做了那混账事,陛下怎么都不罚他?
谢恒的勇气已经在刚才承认错误的时候用完了,现在他也不敢问,捡起弓箭站到祁昭身旁,一鼓作气,将箭射了出去,离靶心还算接近。
“还不错。继续。”
祁昭默不作声,与谢恒接连比拚了上百箭,最终完胜早已累得满头大汗的谢恒。
“随朕去那边歇歇。”祁昭将两人的弓箭抛给卢英,转头对谢恒提出邀请。
谢恒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累过,尤其是见到与他做了相同的事,却仍然精力旺盛的陛下时,谢恒就更觉得自己没用了。
他紧随祁昭来到演武场的茶室,祁昭让他入座,手边早就有宫人沏好了茶,谢恒端起茶杯就喝,连喝了三大杯才舒缓了些。
见祁昭仍气定神闲的饮茶,谢恒鼓起勇气,主动提起话题:
“陛下今日传召臣入宫,是为了臣与公主的事吧?”
祁昭点了点头。
谢恒说:“此事臣已然认下,陛下想怎么罚都可以。”
祁昭放下茶杯,良久后才对谢恒问出一句:
“朕不想罚你,只想知道为什么?你屡屡与公主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恒没想到陛下居然想跟他讲道理,然而谢恒觉得还不如直接受罚,嘴硬道:
“臣确实是行为不端,私会女子被公主发现,是巧合,臣今后会更小心些的。”
祁昭看着他那作死的样,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问他:
“你可是对赐婚不满?”
当年元贞皇后故去后的几年,信国公府与皇家的联系变得单薄起来,那些依附谢家的世家都开始蠢蠢欲动,若是谢家压不住手下,很可能会引起极大的动乱。
毕竟信国公府自从老国公与前世子故去后,是老国公的次子谢忱出来主持大局的,然而谢忱其人,自小就不是按照袭爵世子的标准培养的,一下子要他成为信任信国公,接过国公府的担子实在力不从心。
可谢家是一座大山,多年来有兵有权,既效忠皇权,又镇压宵小,朝廷需要一个这样忠心又有能力的家族存在,所以谢家不能倒。
谢忱的能力不够,皇室就得为他撑着。
当时最好的办法是让谢家再出一个女儿入宫为后,可谢家最合适的人选谢瑜当时才十二岁,若是旁支女子,身份又够不上。
二公主祁淑便是在那时主动请命下嫁信国公世子谢恒的。
这样一来,便解决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既向世人表明谢家与皇室的关系依然紧密,又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手下歇了心思。
二公主的付出祁昭都看在眼里,打从心底里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没有,臣没有对赐婚不满。”谢恒果断否认。
祁昭蹙眉:“那你是对公主不满?”
谢恒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说了句:“臣不敢。”
他说的是‘不敢’,而非‘不是’。
祁昭捏着拳头在桌上轻砸了两下,耐下性子问他:
“你究竟对公主哪里不满?你觉得公主配不上你?还是说你心中另有所爱?”
谢恒被一连几个问题砸晕了,只觉百口莫辩,干脆把心一横,忽的掀袍跪下,打着今日就算被贬出京,也要把心中委屈全部说出来的主意,倒豆子般对祁昭倾诉起来:
“陛下明鉴!哪里是公主配不上我?根本就是我配不上公主!自从公主嫁到我家,我便打定主意与她好好过日子,可公主对我甚是冷淡,甚至还时常与我说,要给我纳妾,她根本没把我当成她的丈夫。”
“人家当妻子的,恨不得把丈夫的眼睛抠下来装在自己身上,让他们不能在外面看别的女人,可公主倒好,总把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我说不要,她就以为我是嫌弃那些女子容貌出身不好,改天又换了一批出身好的良家女子。”
祁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见谢恒说得激动,他便上前把人扶起,让他坐下回话。
“我能怎么办?既然她想把我让给其他女子,那我便遂了她的意,不用她送,我自己找!我还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找了!”
祁昭终于明白过来,给谢恒递了杯茶:“所以,小渔船的事你是故意的?”
谢恒接过茶,一口饮尽:“是故意的!”
“那女子是……”祁昭又问。
“怡红楼的清倌人,不知道叫什么,我花十两银子雇的。”谢恒想着反正说都说了,这点细节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祁昭看着激动的谢恒,根本不怀疑他会骗人,毕竟一个做戏都只愿意花十两银子的人,又能聪明到哪里去呢。
“是这样啊,那你跟公主解释了吗?”祁昭问他。
谢恒自嘲一笑:“解释?也得她问我啊!昨日回去之后,我以为她总会跟我闹一场了吧?可人家该吃吃该睡睡,根本不搭理我。”
“啊——”祁昭突然有点心疼谢恒了。
一个男人都做到这份上了,都不能博取一个女人的关注,确实有点悲催。
可是大兄弟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的表演太拙劣了,让人相信不起来呢。
“更何况,我还怀疑一件事。”谢恒沉下声,向祁昭的方向凑了凑,神秘又痛苦的说出:“公主她……心有所属!”
祁昭愣了片刻,满头疑惑:“嗯?”
“是真的!”谢恒强调。
“你有证据?”祁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