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榕低着头,眼眶泛红。
她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尤其是在狭小安静的车内,她能听到岑寂伴随着一声声质问下,极轻的颤抖。
心更疼了。
岑寂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她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在岑寂控诉着命运对他也不公的时候,那双在黑暗里泛着浅浅琥珀色的眸子里,藏着很淡的笑意。
天生的撒谎者,欺骗者。
“宝宝,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眸子一弯,尽是委屈的神色。
他双手捧起许榕的脸,嗓音低哑温柔,“宝宝,没有人天生就是坏的。”
“你救救我,宝宝,救救我。”
故作坚强的外表下,是碎得稀里糊涂的、腐烂臭的心。
他仿佛深陷泥潭,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获救,想得到喘息,害怕放手,以至于手段拙劣,弄巧成拙。
许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言辞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她抬手圈住岑寂的颈,紧紧攀住,主动向他献上心甘情愿的拥抱。
“宝宝,贝雅有没有告诉你,她把我生下来后,一度想溺死过我?”
许榕猛地抬起头,狐狸眼眨了眨,瞠大的瞳孔里满是震惊与不解。
贝雅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她只告诉许榕,岑寂有多么坏,她有多么讨厌岑寂,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而把岑寂送出岑家养着。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贝雅只知道在你跟前诋毁我。”他此时像个告状的孩子,“她不止一次把我推进泳池里,为了看我垂死挣扎的样子。后来我几次没死成,她大概也腻了这种方式,就把我送出岑家了。”
许榕静静听着,耐心地等他继续往下说。
却迟迟不见岑寂开口。
“岑寂?”她试探性地喊他,“你怎么不说了。”
“你没叫我继续往下说。”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他们雇来的保姆养着啊,贝雅没跟你说吗。”
“说了。”
“但她肯定没告诉你,我被保姆关在地下室,像对待狗一样的对待我,给我拴上狗链子,还想过猥亵我。”
许榕震惊到失语,心疼得厉害,眉头紧紧拧着,却不得不在岑寂怀着期待的目光下,残忍地吐出那三个字,“然后呢。”
她一点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却在幼时被保姆当成狗,拴上链子锁在地下室里。
“虽然雅姐和岑鑫貌合神离,各玩各的,我死了也没人在意,不过他们在我九岁的时候把我接回了岑家。”
许榕一直揪着的心,刚稍微有些缓和,就听到,
“因为我九岁那年被人贩子给绑了。”
“!!!”
岑寂大手抚在她的颈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逗弄狐狸幼崽似的力度。
讲故事的口吻不疾不徐,好听得很,和讲睡前故事一样,“不过还好,我被救了出来,当时貌似还捣毁了人贩子一个窝点,死伤还挺惨烈来着。”
“雅姐应该挺希望我那时候也跟着死了的,不过这事儿闹挺大,我身份也被公之于众,暴露了出来,碍于舆论压力吧,不得不把我接回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