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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怪人（第1页）

人生何事需苦恼，举酒干尽千杯少。秋风又起明月照，几经曲折乐逍遥。

他将手中仅剩的半壶酒一饮而尽，随之将酒葫芦放在身旁，侧身倚在旁边的枯木根上，双眼似闭非闭，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今日正值七月十五，民间俗称的鬼节。城中街道上满是卖纸钱纸元宝的小贩，大人们拐着包裹，领着孩子前去坟地祭拜祖先和已故亲友。皇宫内开始声势浩大的祭祖大典，各寺庙道观也忙着放焰口、做法事、焚香度亡灵和烧活。天还未暗，河里已经有上千万盏河灯铺满水面，烛光莹莹，为先人照明。

虽说这鬼节是已逝之人的节日，却也丝毫不减活人的热闹。城中热闹自是理所当然，只是距离决明城数百里的几个村庄也热闹的不同往常，这份热闹是生者对亡者的慰藉，也似是人们对死后世界的一种期许。

大子村的老人们围坐在村口说着以前生过的怪事。中间有位面容消瘦的老人一边听着故事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些旱烟，撕扯下几片，随意用草纸裹了裹，拿出火镰点上烟，猛地吸一口，又缓缓的吐出呛人的烟来。听一个老人说完了见到水鬼的事，他不以为意的哼笑两声。那位老人见他此状，便问他道：“老张头，你有何高见要讲啊？”

张老头不慌不忙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没啥子高见，你这水鬼的事说过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没得意思喽。”

李老汉道：“怎？要不你讲一个呗。”

他将卷烟递给旁边的人，问他们：“你们可知道村里那个怪人？”

“就那个整日里拿个酒葫芦，蓬头垢面的人？”

一提起这个人，众人都提起了兴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几年前就突然到咱们这个小村子里来了，就不走了，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也没见他和谁说过话。”

“诶，好几次我从田里回来，都见他就躺在咱村西头坟地旁边大枯树根上，他这是有人埋在那了？”

“那坟地里面埋的都是咱这村里的人，也没见有多出来什么不知道的坟啊。”

“还有，你别看他这样，人家倒是个有钱的主，常去老张小儿子那买酒，甩下钱拿酒就走，都不用找钱的。”

“乖乖嘞，这我还是头会儿听，那他这钱是哪来的啊？”

“天上掉下来的呗。”

“去去去，老张，你给我们讲讲，还就你跟他接触得多。”李老汉打断了他们。

“这人的腰间别了一把剑，不知你们看过没有？”见他们点头老张接着说道：“那把剑全身漆黑，倒是剑柄上绑了几圈红绸子，别看他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的，他对他的那把剑倒是十分的用心，一尘不染的。”

“那剑一看就是把好剑呐，光是看着，就感觉到一股子寒气。”一个老汉说到，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难道他是逃犯吗？随身带着个武器。”

“谁又知道呢。”老张心里也有几分猜疑，他又说道：“这么多年下来，我又觉到他的古怪。这人几乎每天都会来店里买酒，但每年都有一天完全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是哪一天啊？”众人问道。

老张神情略显严肃，故作神秘的说：“就是今天，鬼节！”老张环视众人一圈，见他们面漏疑惑之情，接着说：“几年前孩他娘去世，就埋在村西头的坟地里。这几年我都会在清晨帮我壮儿看店，到未时会去坟头看看，我就现这一天里，就没见过他，倒是每次都能在枯木跟旁边看到他的酒葫芦。”

“我也看到过，没人，只有那葫芦歪在地上。”

“嘶诶，你没问一问他去哪了？”

老张摇了摇头，道：“我跟人家非亲非故，他也没和我说上过几句话，不好问的呀。”

“你这啥都不知道，你又说他做什么？”

张老头深沉地摇了摇头，从旁边人的手里拿过烟，低头轻轻地吸了一口，从鼻腔缓缓地呼出淡淡的烟气，刚刚还有的轻松之态已荡然无存，整个人竟有些紧张起来。他瞟了眼他们，说道：“这人应该不是人。”

其他人看他如此严肃的说着这种不太严肃的话，就觉的有些好笑。李老汉挪了挪坐久了的屁股，笑着对老张头说：“你也要说个鬼事了？那个人村里的可都是见过的，他怎么就不是人了呢？”

张老头手里捻着烟卷，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我老眼昏花了，那他肯定就不是个人。”他吸完最后一点烟，继续说：“昨天做梦梦到孩他娘，她说想吃我做的面条了，让我明天别忘了做一碗带给她尝尝，说完我就醒了。醒来后就睡不着了，就起身做了碗面，去看看她。我跟孩他娘聊了一会儿，天不那么黑时，本打算回去了，迷迷糊糊地就听到好像有人走路的声音，我就好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是那个怪人。”

“他干什么了？”一个老头问道。

张老头盯着那人，一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些，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就见那人左手里握着一个黑魆魆的像石头的东西，就这样着放在胸前。”边说边也举起左手，半捧着放在面前，“右手在空中比划着一些动作，看不清比划着啥，嘴里时不时出些声音，也听不清楚说的啥，我还以为这人是真的要傻个彻底了。忽然他停下来了，有一股强风也忽然从他那里吹了过来，把我旁边的几根小树枝给吹断了，着实吓了我一跳。等我再睁眼，就看到非常不真实的一幕，我看到他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不见了，就上一刻还在眼前站着的人，下一刻就不见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你是不是看错了？”

张老头哼笑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还以为是我眼花，又或是做个梦，今天天一亮我就去坟地看了一眼，就看到那碗面还在那里，不远处就是那些断了的树枝。”

众人听他说的这么神叨叨的，有些想笑，但又见老张头神色严肃，不像是胡言乱语，一时间彼此面面相觑。

老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嘶了一声，问老张道：“你说他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石头？”

老张想了想，说：“应该是块石头，黑的都有些亮。”

老李思忖片刻，看着众人说道：“没准他拿着的就是玻璃双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