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为曹家做事的曹家女婿何晏,已经被司马懿杀了。哪怕嵇康现在躲进竹林里,不问政事。却也还是被众人盯着。无论是司马氏,还是曹家,亦或是其他在观望的文人才子,都在看嵇康的态度。
阮籍今日跟着嵇康与山涛一道离开,已经承担了被司马氏猜忌的风险。若是他一人跟嵇康凑在一起也就罢了,不至于牵连家族。但是他的蠢侄子也跟过来了,很难不让司马氏怀疑,他们阮家是在故意接近嵇康。
总之就是糟心!
哪怕被阮籍无视,山涛依然从容,继续言道:“今日之后,怕是你我都要入朝了。”
山涛在提醒阮籍,现在调头离开,与嵇康分开,尚有回转余地。不至于被司马氏盯上,当成出头鸟对付。
阮籍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心中坦荡,本就是为了猫才跟嵇康一同去山涛家里。哪怕被人猜忌又如何?恶意揣测的小人都不觉得羞耻,他为何胆怯?
见阮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山涛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也不知叔夜是何意。”
鲜少有机会跟山涛单独相处,没想到这人如此直接。阮籍本无心谈论政治,奈何山涛一个劲的聊这方面的事情。他只能言道:“籍非他,巨源兄若想知晓叔夜的心思,应当问他。”
山涛无奈地摇头。嵇康这个人明明一副随意懒散恣意潇洒的样子。可是山涛却觉得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心中自有抱负。就是不知道嵇康在等什么。
如今司马懿在朝堂上独大,曹家子弟被斩杀了一半,所生血脉不多。难道要等司马懿将曹家人都杀完,嵇康才会出手吗?
阮咸还在外面叫喊阮籍。
“叔父!可是巨源叔与你有话要说,不便让我知晓?”
阮籍气得打开车窗,无语地冲他言道:“聒噪!闭嘴!”
谁知道现在他们身后,有没有司马懿派来的人,在盯着他们。阮咸还敢如此说话,这不是摆明了让司马懿的人误会吗!
见阮籍面色不愉,阮咸这才讪讪闭嘴。
嵇康的马车就在他们的后面,离得不远,所以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屈曲,眼神幽深。
今日之后,司马家必定会对阮籍跟山涛出手。而他们的选择,会影响到那一群常来竹林游玩的名士。
屈曲觉得面前此人,明明在看它,却在琢磨别的事情。琢磨的事情,必然是严肃之事,要不然不会露出这种眼神。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来到山下,马车上不了山。山涛便带着他们步行上去。
屈曲就窝在嵇康的手里,被他单手托着。
阮咸看清楚屈曲的模样,顿时被萌到了。那么小的一只猫猫,长得如此可爱精致,就乖乖的趴在嵇康的手上,真是太让人心动了!
“叔夜,能否让我摸一摸它?”阮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屈曲。
阮籍不冷不热地言道:“可有净手?”
阮咸看了眼自己的手,也不脏啊!他还特地伸手给阮籍看,让对方知道他的手不脏。
阮籍却一脸嫌弃,摇头道:“解手之后不洗,也好意思摸猫。”
阮咸:……
当着嵇康跟山涛的面,被自家叔叔如此说,阮咸还是觉得有些丢人的。
他解释道:“更衣之后,我净手了。”
阮籍‘嘁’了一声,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让阮咸急了,再次解释道:“我真的净手了!”
嵇康不管他们叔侄两争吵,跟着山涛上山。
山涛作为隐士出身,当年在山上建房子,可花费了不少力气。虽然是个农家小舍,但是细节却很雅致。比如门前有一片竹林,还特地铺了一条石板路。这石板路,是按照卦象铺的,若是不懂的的人,根本看不出。
穿过竹林,就看到院子了,院子门上没有挂着牌匾题字。而是在上面挂了一幅木雕画。这画,意味深长。嵇康停下了脚步,欣赏了一会儿。也不问山涛,为何在门口挂画而不是题字。
他不问,山涛也不主动介绍。直接推开了院门,走进去。
“山荆近日带着子女回外祖家,诸位随意。”
院子里没有栽种任何东西,但是却摆了各种各样的景观石。这些石头,形状各异,给人一种想象的空间。
屈曲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嵇康环视一圈后,注意到它的表情,笑着问道:“小山猫,可喜欢这里?”
屈曲犹豫了一下,娇滴滴地回应了一声:“喵——”
不只是嵇康,就连山涛都诧异了。他之前救助过的那只猫,凶狠极了,而且并不亲近人,但是这只猫却很乖巧。一开始还以为是猫太小的原因,可是现在听了嵇康的话后,这只猫突然出声回应,真是有灵性!
阮咸跟阮籍凑了过来,阮籍跟嵇康说道:“叔夜拿了一路,换我来吧!”
阮咸特地擦了擦手,对嵇康说:“我想摸一摸它,可否?”
嵇康直接笑着蹲下来,把屈曲放到了地上,让它自己选择。
屈曲到了地面,一点都不胆怯,直接跑开了。
阮咸跟阮籍赶紧去追它。
“初次登门,巨源兄家中十分清雅。”嵇康肯定了山家的装修。
得到嵇康的认可,山涛心里满足。也不管阮家叔侄跟那只猫了,带着嵇康进屋喝水。
嵇康刚喝了两口,便尝出这是泉水。好奇问道:“巨源兄将山泉接到了家里?”
山涛颔首,带着嵇康到后院,看他用竹子从外面接过来的山泉水。甚至他还搞了个小池,养着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