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帮主站在院中一动不动,站的笔直,魁梧的身材显的更高大了。蓬松的头被江风吹的更凌乱了,他抬着高高的头,望着夜的尽头。
赵帮主的身体在颤抖,手中的刀也在抖。但只一会又恢复了平静。
赵帮主返回了客厅,桌上的尸体早已被清理干净。他慢慢地坐了下来,一大碗酒一口干了。
赵帮主眼神空洞,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样,用一种呆滞的目光望着唐越:“你听见了?”
唐越走了过来,轻轻的坐下,他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要生:“是的,我听见了,而且听见了二次。”
赵帮主又喝了口酒,神情暗淡而忧伤,根本不是刚才江汉帮帮主的气派。如果说刚才的赵帮主是高山,现在的赵帮主则如一根将要烧完的木。“你一定不知道这歌声的意思。”
唐越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突然他觉得这江汉帮帮主也是如此的可怜。尽管拥有庞大的家业,无限的风光,可是依然是可怜的。“是的,我不知道。”
赵帮主的眼角有些湿,这不知道是恐惧的泪水,还是忏悔的泪水,抑或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这件事与你无关,当然你也不需要知道。”
唐越慢慢地喝了一口酒,似乎在想着什么。“编钟响,人断肠。我不明白是什么事,当然这似乎也不会是好事。”
赵帮主抬起头,目光视过路一样的桌子,看向了院子,门楼。“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错,可现在后悔又能有什么用?”
赵帮主猛地站了起,一个拳头打向了桌面,桌面多了一个拳头一样的洞。
“唐公子,你们走吧。我们的事情与别人无关。”赵帮主不再那么忧伤空洞无力,双眼似乎又恢复了坚毅。
“我如果要走,早就走了。一开始也不会来。”唐越依然坐在那里,他并没有看赵帮主,淡淡地道。
“唐公子,莫公子,请。”赵帮主又是满满一碗一饮而尽。
唐越,莫云也是一饮而尽。
“你们为什么不走?留在这里除了有酒有肉,可能什么都不会再有,也许一会连酒也没有了。”赵帮主道。
“哎,在路上被人追杀,水上有人追踪,目前这里也许还不错。。”唐越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里又有多少的无奈。
唐越当然可以走,可走了又能怎么样。梅仙子不知道又会搞什么事情,明诚又会什么时候突然就出现。
唐越不走也许并不是因为赵帮主,甚至根本就不会。他并不知道编钟声是针对谁的,也不知道是谁断肠。是自己,是莫云,还是赵帮主,还是其他人。
为什么总会有恩怨,为什么总会有仇杀,为什么总会有无辜的人死?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孽,莫云到底有什么错,这赵帮主又是怎么了?
唐越看着莫云,莫云看着唐越,两个人的眼中都有了泪光,也只是一快闪而过。并没有几个男子愿意流泪,除非是真正伤心的时候。
唐越,莫云都有足够伤心的事情,但现在不是时候。
“好,你们跟我来。拿上你的剑。”
唐越,莫云跟着赵帮主来到了最后面一排的屋子。
这屋子一共三层。可只有前二层可以让人进。第二与第三层间的楼梯被封住了。
赵帮主拔出了刀,斩开了封禁,来到了三楼最西边的一间屋子。屋子里黑漆漆的,这个屋子连窗户都没有,除了铜门,俨然就如一个黑漆漆的巨大的棺材。
铜门被一个粗大的铁链锁着。赵帮主一刀断开。
唐越,莫云跟着赵帮主走了进去。
赵帮主点了灯,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这个屋子很特别,不是特别的豪华,也不是特别的大,而是特别的空,因为这个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赵帮主将灯火移到了一面墙上。用血写的一行大字。
“编钟三响,人尽断肠。”
“多了一个三字,一个尽字。”莫云感觉很奇怪,不自觉地说道。
“赵帮主,这编钟有多久没响过了?”唐越问道。
“十年。”赵帮主坚定地道。
“这血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唐越问。
“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今晚就是整整第十年。”赵帮主道。
唐越沉默了,十年,十年很快,转眼之间十年如一瞬间,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十年又很长,痛苦的煎熬,一天也如一年,一年也如十年。
一个满身白衣的人又飞上了江汉帮的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