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的妻子名为罗芳,乃长安本地人,商人世家,较呼伦小了十岁,也是颇有姿色。而他的小儿子如今不过七岁,叫阿木,生的倒是如他一般健壮,此时被罗芳牵在手里,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他神色也是有些害怕,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放心,芳,没事的。”呼伦将罗芳搂入怀中,望着那群肆意搜寻的捕快,心中涌起一丝不安,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
“莫非我的身份暴露了?可这怎么可能,我从未泄露过任何关于天机阁的消息,就连动用的那些财宝,也都是通过难以追溯的玉器进行典当。都过去十年了,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消息泄露?这实在说不通。”呼伦心中疑云密布,脑海中飞运转,妄图寻找自己的破绽。
“禀报老大,什么都没找到,只搜到一百多两银子。”一名捕快快步上前,递给捕头一个包裹。
“一百多两,还是银子?”捕头接过沉甸甸的包裹,打开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禁冷笑一声,“呼伦,你日子过得还真是清贫,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家里却只放一百多两银子?当真格局惊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裹随意地扔在地上,那银子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富可敌国?官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一百多两就是我们呼伦家全部的积蓄了,一部分是我的嫁妆,一部分是我们夫妻做生意赚取,还有一部分是呼伦教孩子摔跤的学费,哪有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富?”罗芳一脸茫然,瞪大了眼睛,望着捕头,眼中满是无辜与困惑。
“那你可得好好问问你这好夫君了。”捕头又是一声冷笑,转过头,斜睨着呼伦,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呼伦,官爷到底在说什么?啊?”罗芳焦急地抓着呼伦的袖子,用力摇晃着,眼中满是焦急。
呼伦却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半晌,他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平静的回答,“官爷,您怕是认错人了。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富,在下根本听不懂。我不过是从蒙古来的普通人,靠教些拳脚勉强糊口,哪能赚来那般巨额财富?”
“呼伦,你也不用装模作样,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开口,但我也不怕你会嘴硬。来人,把他们都带回衙门,这院子给我封了!家里所有东西,全部抄没!”捕头冷笑着挥舞着手臂,大声命令。
“是!”
几名官兵顿时走上前,就要押解一家三口。
呼伦强忍着心头怒火,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但望着妻儿,他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任由官兵将自己拷住。
那冰冷的镣铐触碰到手腕的瞬间,就如同一股寒流直穿心底。
“爹,这到底怎么回事,孩儿不想坐牢,孩儿不想坐牢!”阿木被一名官兵紧紧箍在怀里,他拼命挣扎,双腿在空中乱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木,别害怕,爹在这儿,放心不会有事的。”呼伦对着阿木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中却夹杂着无尽的苦涩。
“这位官爷,他还只是个孩子,您何必如此粗鲁?”
“粗鲁?你要是一直不配合,那以后可就不止是粗鲁了!”那官兵瞪了呼伦一眼,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阿木疼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不要太过分了!”
呼伦此时已经怒火攻心,踏前一步,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可他知道,眼下这般突如其来的围剿,明显是有备而来,若他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尚且可以拼上一拼,但如今妻儿都在身边,他备受掣肘,根本无路可逃。
“怎么,还想动手?”
那官兵噌的一声拔出刀来,架在了阿木的脖子上。
“你动一下,他就没一只耳朵。”
面对此情此景,呼伦只觉得好似被千刀万剐,只能压下怒火,低三下四说道:“对不起官爷,他还只是个孩子,求官爷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扑通一声,呼伦跪倒在地。
这个从未跪过任何人的蒙古汉子,如今却第一次跪在了朝廷面前。
“哼,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
那官兵冷哼一声,抓着阿木走了出去,其余官兵也上前押着呼伦与罗芳从院里走了出去,就连他们雇的仆人也没放过。
门外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仅是看热闹的百姓,还有长安的知府县令等一众官员,以及罗芳的家眷都在弓着身子等捕头们出来。
“呼伦,你真该死啊,我真是瞎了眼了找你当女婿,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罗芳的母亲此时已经哭的肝肠寸断,隔空不停地喊着。
人群中更是叽叽喳喳,议论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对着呼伦指指点点,似在惋惜。
“听说呼伦是武林盟残党,暗中谋划着谋反呢。”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真的假的啊?怎么可能,呼伦看着就是个老实憨厚的男人。”
“诶,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听说他十年前突然来长安定居,说不定以前是武林盟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我才不信,要真是什么邪魔歪道,早被正派给铲除了。当时正派联盟军来长安挨家挨户检查,呼伦家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不是?肯定是官家又给扣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盯上人家钱财了。”
“嘿呀,你说的也有道理。真是搞不懂,武林盟都瓦解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又冒出余党来?这天机皇都失踪多少年了,怕是早死了,还让不让老百姓过点安稳日子……”
“哎呦,婶儿您可少说点吧,人多嘴杂,可不敢对这些事评头论足,要有杀身之祸的……”
东门战烈此时也藏在人群中,望着被押解的呼伦,眼中满是担忧,此时他早已将呼伦帮的弟子都送回了家。
而呼伦也看见了他,冲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憨厚朴实,好似隔空在告诉东门战烈,让他不要担心。
东门战烈怎么也无法相信,相识十年的呼伦叔,会是武林盟残党。
呼伦平日里帮过太多人,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善人,怎么也不像武林盟的人。
可那一天,那栋古旧的宅子外,槐树之下的落叶,却一次又一次在提醒他,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那位盲人哥哥,他到底是谁?呼伦叔,你从未提起过他,难道你真的和武林盟,甚至天机阁有什么关系吗……”
东门战烈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滋味,呼伦与他相识十年,可他的过去就如同一团迷雾,笼罩在他心头,让他完全看不清真相。
“或许只能自己去查查看了,”东门战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呼伦叔,若你真的是被诬陷的,我一定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