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接到电话时正在姜山的办公室询问他体检的事情。
姜山正打算找借口溜出去,何雨璐的电话打断了他们父女俩的对话。
“姜姐,我又打扰您了。”
姜小米柔声开口,“没有,你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是我和丁浩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如果他没有生意外多好呀,我们视频过纪念日也不是不可以的,我现在回想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抱怨,觉得他陪伴我太少了,我一直在后悔,如果我不抱怨那些不让他担心,他也许就不会回来,就不会出车祸了是不是?”
何雨璐打电话来就是想找个人倾诉,姜小米没有说别的,只是轻声附和表示她有在认真的听着。
“他走了那天晚上我在殡仪馆台阶上坐着的时候我就想过,我不活了,陪着他去吧,不然那边的世界他一个人我也是不放心的。”
“可我就是舍不得孩子,我儿子丁希望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胎动,那会儿我就想着把希望生下来吧,留给我婆婆带着,他家里就一个男丁,丁浩没了就绝后了,那会我不知道希望是个男宝宝,直到我妈来找我。”
“徐惠不是我亲妈,她是我亲妈的表姐,我亲妈未婚生下我以后就远走他乡了,这个事儿是我懂事以后听老家的邻居们说八卦才知道的,当时徐惠听到她们当着我的面儿聊这些还气得去打人。其实即便是她们不提这个我也是感受到的,我和何雨杰在徐惠的眼里,一个是地上的烂泥,一个是天上的太阳。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敢要,但凡开个口就是要被骂,但何雨杰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她都给摘下来,农村一年能赚多少钱啊,何雨杰说想买一辆摩托车,她借钱也给买了。”
“我结婚的时候她没来,她让丁浩把彩礼汇入银行账户,户头还是何雨杰的,哈哈哈,我的彩礼徐惠要留着给何雨杰娶媳妇,我从来就知道她没有疼过我,只想把我当成摇钱树一样,左右不了我的婚姻就跟我要钱,跟我要不来就找丁浩。”
“姜姐,我好累,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长大之后心里也是有缺口的,所以我就想着把希望带走,我和孩子一起陪着丁浩去天堂也好去地狱也罢,重要的是我们三口人在一起。”
姜小米突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那个药……”
何雨璐那边沉默了两秒钟后,才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知道。”
“徐惠一直说不要这个孩子,她是想把我再嫁出去得一笔钱,所以才突然从县城那边过来,目的就是要弄掉这个孩子的。”
“我只是没有防备到,小的时候我记得那个药是有颜色的,所以住院那几天我一直喝的白水,而且每次我都是自己打谁自己放凉了以后再喝,就那么一次疏忽,我想可能老天爷也不想让我留下小希望吧,也好,他可以跟着他的爸爸一起走,我送走他们我就陪着他们去了。”
姜小米听出了何雨璐的求死之心,“何雨璐,你在那里,你不要做傻事。”
说话功夫姜小米给姜山打了个手势,姜山心领神会去给唐莉打电话。
接到电话时唐莉才知道何雨璐没在房间,她找不到人,又打电话报警。
姜小米这边一直在拖时间不让何雨璐挂电话。
她问何雨璐,“你还有没有遗憾的事情?想要为丁浩和孩子做的?”
何雨璐:“姜姐,没有啦,我能做的都做啦,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丁浩,我下辈子还要嫁给他当老婆。”
“姜姐,我在医院听说你很多事情,我活到现在才明白,人不要被别人的话左右,除了自己和真正爱自己的人,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往心里放,别人的言语像一把刀刺入你胸膛但是别人不知道,因为你在别人心里无足轻重,你想当医生就当医生,想做入殓师就做入殓师,人就这么一辈子,想怎么活都看自己心情,我走啦,谢谢你呀,如果幸运的话,希望送我最后一程的还是你。”
姜小米:“何雨璐你先别挂电话,我还有事情跟你说,我……”
“嘟嘟嘟……”
电话里没有了回音,姜小米脸色白,没顾上换衣服就往外跑去。
来找她的何景州看到她彷徨失措的模样赶紧追上去,“姜姐你怎么了?”
“何雨璐自杀了,快报警。”
警方在没有挂电话之前就已经出动,他们早就锁定了何雨璐的定位,可是面对着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神仙也是回天乏术。
等姜小米赶到桥边时,附近已经站满围观群众。
“刚才这附近没什么人,我是在桥对面看到她的,我喊她就跳下去了。”
“我是对面的居民,我在楼上看到她想寻食就打电话报警了,不知道人能不能救回来。”
“来不及了,已经跳下去2o分钟人还没被救上来,估计都飘走了。”
姜小米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唐莉,她被女警察扶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看到姜小米出现,唐莉蠕动唇瓣却不出半点声音。
总医院的救护车比她到的早,有位大夫见她们像是认识的就对姜小米说,“这位患者失声了。”
姜小米点头,她看得出来,唐莉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这样的。
警方和救护车本是来救何雨璐的。
但是直到天黑也没有见到何雨璐的身影。
有人拍到了何雨璐跳下河的视频确定她就在这条海河中。
警方连夜打捞,一个晚上过去了,何雨璐死不见尸。
姜小米在河边守到了后半夜,赵媛媛过来都没能把她喊走,她是被何景州扛走的。
坐在车里姜小米没有再挣扎,而是喃喃着,“都怪我。”
如果能早点现她求死之心,能及时拦住,或者……
“没有如果,姜小米,何雨璐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就是今天拦住她,明天她也会换一种死法离开这里,求死的人你挽救不回来,就像我妈那个时候……”
姜小米茫然地看向何景州。
何景州眼神满是哀伤,“我1o岁那年,我妈受不了我爸的家暴自杀了。她上吊时我阻止过她,她喝药时我也阻止过她,后来她抹了脖子,你说摸脖子疼不疼?我都看到脖子上的血管和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