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和闻燕闹得欢快,把感情埋在心里,这会儿一见到庄晚,却觉得自己这半个月就像是没有过,还像以前一样喜欢庄晚。
刚才一瞬间,苏曲甚至在心里想庄晚是不是回心转意发现她的好了。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却让苏曲更加伤心,她果然像是燕子说的那样,真没出息。
不过,苏曲的眼神落到庄晚头上的珠钗,身上穿的绫罗,心里不是滋味。这才分开半个月,庄晚就已经变了模样。她给人买的簪子衣裳手镯虽然比不得现在的名贵,却也是花了心思挑选的。
她心里还藕断丝连,人家却已经断得干干净净。
“咳,苏曲。”庄晚率先打破了沉默。
“有什么事儿?”苏曲板着脸,平日娇俏的嗓音带了冷气。
庄晚没有说话,从贴身的衣襟里取出大红色打底,金色描字的请帖放在桌上,“我和贵人六月初五要结亲,贵人说你是我的闺中之友又对我帮助良多,所以让我给你一份,希望你可以一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苏曲往婚帖上看了一眼,心头一梗,咬住下唇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你想请我去?你真的想请我去?”她拔高了声音质问,声音里隐隐带上哭腔。
庄晚怎么敢这么做,让相交三年、才分手不过半月的恋人欢欢喜喜地去参加自己和其他人的婚礼?她怎么做得出来?
庄晚移走目光,不敢看苏曲,“贵人说我们是闺中之友,你应当会参加我的婚礼。”
闺中之友?可真是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义得极好!
“呵,”苏曲冷笑,洁白的贝齿咬破了唇,透出艳色的红,她伸出手指着前门,“滚!赶紧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庄晚也没有强劝,她眉眼低垂,嗓音放软:“你若不来,我会禀告贵人你身体抱恙。”
庄晚知道苏曲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做足了姿态。贵人要她来请苏曲的意思很明显,不过是警告与炫耀。但她需要贵人这阶上天梯,所以只能委屈苏曲。
“但是,”她话音一转,语调婉转:“小曲儿,我还是想你来的。这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想你也在我身边。”
听了庄晚不要面皮的话,苏曲气得脸红,眼眶红了一圈,硬生生没让眼泪落下来,端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往庄晚的方向一扔。
庄晚没有躲,只是垂着头,她已经对不起苏曲了,当然要狠狠地握住权势。
杯子落到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洒了一地,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庄晚的裙角。
闻燕担心苏曲,也没有走远,贴着墙站着。瞧着苏曲气狠了,差点忍不住走出门。但最后也是握了握拳,并不锋利的指甲陷进皮肉。
这是苏曲两人的事情,她没有立场评判。她想,她最多只能在苏曲哭泣的时候抱一抱她。
她没有办法做太多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闻燕的心事,前厅的闹剧还在上演。
“小曲儿,”庄晚盯着裙边的茶水,抬头的时候竟然脸上落了泪,“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我们之间三年的感情,你都要不顾了吗?”
苏曲瞧着庄晚脸上的泪水只觉得讽刺,连心里的酸涩悲伤都消了半截,庄晚可真是会颠倒是非。
她真想狠狠发泄一通,不管不顾的将庄晚打发出去。但一丝微弱的理智还是拉住了她。这里是闻燕的住处。
相处三年,苏曲知道庄晚是个执着的人,若是今日她不答应庄晚,这个人肯定会日日没皮没脸地缠着她,说不准还会用些阴损法子。
她不在乎这些,可是她在乎闻燕。闻燕自小闯荡江湖,好不容易在一个地方安家定居,她已经扰了闻燕的清净,怎么好让庄晚的脏东西再叫她烦心。
苏曲最后只能在心里深深吸气,狠狠磨了磨牙:“我去!我们可是金兰密友,我怎么会不参加你的结亲礼!”
“小曲儿,谢谢你。”得了保证,庄晚就将请帖交到苏曲手中,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临走前像是突然想起一般提了句:“我也给伯父伯母递了请帖,若是小曲儿你不能来,伯父伯母来也是一样的。”
“我会去的。”听到自己爹娘出现在庄晚口中,苏曲像是泄了气,语气有些麻木地淡然。
庄晚可真是好样的,不过短短月余,生生毁了她心中所有的美好。
闻燕忍着听完全程,直到庄晚的背影不再,才快速踏了几步从里屋出来,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凑到苏曲面前。
好在苏曲也不要人安慰,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扑到闻燕的怀里,一双手臂勒着人的腰,一边哭一边骂人,越哭越凶,骂人却只会把一句“贱人”翻来覆去。
闻燕满心的涩意都添了几分好笑。
好半晌,苏曲哭累了,把身子大半个重量放在闻燕身上,抽抽嗒嗒地掉眼泪,哭得一颤一颤的,还打了小小的哭嗝。
闻燕感觉胸前衣襟湿了一片,黏糊糊地难受,鼻尖闻到些焦煳的味道,她皱眉:“苏曲,你是不是在烧饭?这是什么糊了?”
“啊?”苏曲一愣,从闻燕胸前抬起头,白嫩嫩的脸蛋上挂着两条面条泪,“啊!我的汤!”苏曲当即撒手,用袖子往脸上一抹,拔腿往厨房跑去。
闻燕舒了一口气,总归被转移了视线。
苏曲熬的汤不出意外焦煳了,汤水被大火烤干,里头的骨头萝卜干瘪地贴在锅上,用铲子一翻,黑黢黢地散发着焦味。
“燕子,汤糊了,不能吃了。”苏曲咬牙,都怪那个贱人,这么好的汤,太浪费了。